他如今尚未看清自己的心思,实在没这个想法。
临到头,太后叫住他,道,“后日是我母家兄长的生辰,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看一眼。”
燕元华有些惊讶,这所谓的舅家是在当今登基后被请回京城的,他从小都没怎么见过,自然谈不上关系有多好。不过他母后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应下了。
一直等他那日去了,眼见着满园的莺莺燕燕,才恍然过来,可再走也来不及了。
当今推恩至后族,太后的母家获封承恩公。
当初只是小小侍郎,还因病丢官,呆在乡野几十年的贺家哪里想到自家还有这番造化。骤然富贵,倒也没有张狂起来,反而更加小心。这次得了太后的吩咐,当即就好好操办了一场。
这京中,多得是耳聪目明之辈,贺家好好的忽然要办宴会,恰好瑞王归京,当即就好好置办一番,带着自家的女儿到了。
燕元华很是不耐,他素来不是忍着自己的性子,当即就皱了眉,想要离开。
承恩公好说歹说要留下他,都没有用,直到他一抬眼,看见人群中的某个人。
宁国侯世子,魏云台。
燕元华脚下一顿,没再说要走。
众人上前请安,燕元华靠在椅背上,散漫自在,一一看过。
魏云台跟在宁国侯身后向他行礼,一抬眼,就见这位尊贵的王爷正看向他。
“魏侯,这便是你的世子?”燕元华打量着魏云台,从他的容貌,到他的身量气度。
这就是陆明华曾经的夫君?
“正是犬子。”魏怀良笑开,心里很是高兴,刚才那么多带着孩子的,瑞王可就问了他一个人。
相比父亲的高兴,魏云台则小心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他总感觉这位王爷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他上前行礼,拱手弯腰,恭敬道,“拜见王爷。”
燕元华没说话,手闲闲在案几上敲了敲,又看过眼前这人,的确生了张好容貌,眉眼温润,一看就知道很招女子喜欢。
这样想着,他心中又有些不舒服了。
他没叫起,魏云台也不敢起身。
场面一时微妙,不少人暗中看来,魏怀良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试探着看向燕元华。
“起来吧。”燕元华叫了起,又笑了笑,看向魏怀良说,“早就听闻了魏世子的传闻,清风霁月,朗朗君子,如此盛名,连本王都好奇了。”
“小儿愧不敢当,愧不敢当。”魏怀良忙道。
燕元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看向后面请安的。
魏怀良带着燕元华避到一旁,转头看着他,仔细打量。
“父亲?”
“你可有在什么地方得罪过瑞王?”共事几年,魏怀良能看出燕元华些许情绪,刚才,他那句话看似夸赞,可他总感觉似有些讥讽。
魏云台忙摇头,他这还是今年瑞王归京第一次见他,哪里能惹他。
魏怀良微微皱眉,仔细琢磨着燕元华那句话,终于察出点意味——
应是在说他和离再娶妻妹一事。
那边魏云台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由一顿。
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他,魏怀良一甩袖子,含怒道,“早知就不请封你为世子了。”
被别人厌弃无所谓,但这可是瑞王,只要某些事他稍稍抬手,自然就能断了魏云台的前程。别的也还罢了,若是魏云台以后继承宁国侯位时他依然如此,那……
魏云台眼睛微争,不由看向魏怀良,见他眉间阴沉后,收回眼神,面上温润的笑意,不觉的就淡了。
他眼神中有些空茫,从没发现过,原来微笑竟然是这样困难的一件事。
从小到大,魏怀良对于魏云台这个嫡长子都给与厚望,虽然不曾夸赞,但一直都是满意的。
他从未想过,会在父亲那儿听到这样一句话。
魏怀良暗自盘算着二子,忽然有点后悔早年为了家宅安稳,只生了两个儿子,眼下竟连个挑选的余地都没有。
不论如何,宁国侯府决不能在他这里没落!!!
见过魏云台后,燕元华又待了一会儿,最后趁着园中诸位贵女想要比试才艺的时候悄然离开。
等承恩公做好安排看去,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燕元华出门连王府都没回,带着一众亲卫就直奔别院。
才几天而已,他忽然有些想念那琵琶声了。
宫中,得知人又跑了,太后气的摔了茶杯,却也无计可施。
儿子不恋女色,她总不能直接把人扔到他后院吧。虽然她能做到,但是,她到底是想自家儿子能过得舒心快活的。
陆明华是在今天才发现燕元华走了的。
她连着两日晨起出去散心,都没有看见人,正有些奇怪,才得知,那位元公子两日前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