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嘴唇微微颤抖。
似乎将顾母的话听到了心里。
县太爷也久久没有扔下两根红签(白签每签打一板,黑签每签打五板,红签每签打十板),他给杨氏一个开口的机会。
公堂之上静默一炷香的时间后。
杨氏缓缓的啜泣起来。
“民妇二八年华和狗子成了亲,开始几年的确感情甚笃,因为东家善良大方,我们夫妻俩便也攒下了不少银两,成亲之后三年内也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日子过得挺好。
后来知道东家即将举家搬迁,我们夫妻商量了下,我们不打算跟着东家一起去府县或京城,我们打算留在清风镇,用手里的银两做一个小本买卖来养家糊口。
后来东家搬迁,东家的宅子却没有卖,我听家里夫人说东家是打算年老之后回老家有个落脚之地,便将宅子留下了,我和狗子带着一儿一女在镇上暂时租赁了一间小院。
狗子在酒庄做过小厮,也在酒楼里做过店小二,还挑着扁担竹筐做了两年的卖货郎,日子过得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是后来,狗子手里有了些闲钱,我本来打算我俩在镇上做点肉包子的营生,可是没想到狗子这时候遇到了一个狐朋狗友,他带着狗子进了烟花巷,狗子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叫小青的姑娘,他被小青迷住了,砸锅卖铁都要给小青赎身。
因为这件事我们两个人天天吵架,孩子们吓得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十八年前,清风镇爆发了一场瘟疫,我的两个孩子不幸染上了瘟疫。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把两个孩子的救命钱从自己手里抢走,打破了自己的脑袋,鲜血横流。
我爬出去,我抱着他的腿,我给他磕头,我不停的给他磕头,我告诉他两个孩子快要熬不住了,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跟我说孩子是我的孩子,和他没有关系。
因为瘟疫的原因,烟花巷里的姑娘们赎身的银子大打折扣,狗子拿到银子赎出了小青,他把小青带回了家,说要娶小青做平妻,他俩当晚洞房花烛,就在我的床上,我在隔壁的屋子守着我两个孩子的尸体,静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我的两个孩子的尸体被强拉了出去,因为瘟疫去世的人要集中火化,狗子和小青冷眼旁观着,我追着儿女的尸体跑了很远很远,等我回来的时候,小青说,既然我那么喜欢孩子,他就给狗子生十个八个孩子,丢给我养。”
杨氏说起这些往事。
浑身像冰块一样的平静。
似乎这些不是自己经历过的,而是从自己口中向外叙述的一个故事,她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痛苦的能力。
公堂之上寂静的可怕。
仿佛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每个人都在等着杨氏继续说。
“后来……没有人知道我私藏了儿女的衣裳,染着瘟疫病菌的衣裳,我让狗子和小青两个人同时染上了瘟疫,我每日白天尽心尽力的伺候他们,到了晚上,我去烟花巷,我半个月陪睡了三十八个男人才凑够了买药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