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姨娘一笑道:王妃忙碌非常,一早起来就忙着接见群臣,没功夫指人给我送饭。
昏迷中的张登被封了异姓王,姜璃珠水涨船高,如今要称王妃了。
如玉不知初一被安九月抱走一事,自然也不知张登为谁所伤,悄声问邓姨娘:要说前几天京里闹乱,咱们府中那么多儿子们,怎的独独就父亲伤成了这个样子?
邓姨娘还遭张君亲自嘱咐过,不准她告诉如玉这件事儿。她要照顾病人,又还要应付那个年幼王妃,也无暇编故事,只淡淡道:不过是一生命数,走到这一步了而已。
蔡香晚插嘴道:你瞧着父亲还能不能挨过去?光看他那骇人的伤势,显然是个苟延残喘的样子。
邓姨娘一笑道:人的命天注定,这事儿我如何能说准。须知果真命数到了,任谁也强留不住的。
送出门的时候,蔡香晚先走一步。如玉故意慢了一步,问邓姨娘道:这一年多,姨娘过的可好?
邓姨娘笑道:往后叫我一声姨母就好,姨娘这称呼就莫要再用了,一个月前王爷便放了我,叫我自觅出路,如今我与王爷,再无主仆之分。
如玉这下懂了,自从知道老妾不在那小院里独自过活之后,张登索性解除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从根本上放了邓姨娘。而邓姨娘在张登重伤昏迷之后,却又主动请缨,前来侍疾。
不论前尘旧事,仅凭邓姨娘这番作为,也算是个奇女子了。
如玉转身刚想走,却又叫邓姨娘一把拉住。她道:有那样年青一个王妃在屋子里,几个儿子们进来也不过略站一站就得走,他们都在忙大事儿,我也不好央求。往后到了饭时,你记得派个人给我送碗饭来。
咱们一起落过难的,我就实话告诉你呗,入府两日,我也就方才凭着你们的面子才于这府中蹭到一口茶喝,这两日实在是一口饭都没吃过。
邓姨娘主动请缨给张登侍疾,身为主母,姜璃珠竟两天未给她吃过一顿饭,如玉气的几欲暴起。
她本就深厌公公张登的为人,转而又有些可怜邓姨娘,低声道:既连碗饭都蹭不到,彼此不相关的两个人,姨母你又何必非得要在府中侍疾?这本该是母亲的事,叫她自去操持不就行了。
邓姨娘垂了眸子道:恩恩怨怨,恩与怨是相分开的。当年若论府中的家务事非,我也并非全然清白。他于我姐弟有救命之恩,我当初就曾立誓要陪他走完最后一程,送他走是应该的。
身体健康大权在握时陪伴于侧的,和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陪伴于侧的,大概很难是一个人。如玉特意到大厨房吩咐过邓姨娘的一日三餐,又将秋迎单剔了出来,拨她去给邓姨娘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