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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府门上,如玉下了马车,忆及自己头一回自这府上进大门时,张登还是国公,如今晋位为异姓王了。她自丫丫怀中抱过小初一,拨开襁褓看得一眼,不知为何小家伙今天一只眼睛格外大,一只眼睛格外的小,正在吐舌头,回家第一次见面,竟是他模样儿最怪的一天。
如玉凑着鼻子轻轻吻了一吻道:瞧瞧,咱们回家了,要见着祖父祖母,叔叔伯伯,还有个小姐姐等着你了。
才三月的婴儿,即便有哼声也是无意识的。张君自如玉怀中抱过初一,挽着她的手进了门,直奔正殿。
张登眼瞧着张君进了穿堂,几乎是平伸着两只手,在廊庑下接过小初一,一只粗手轻轻打开襁褓,只看得一眼,便于胸腔中发出十分怪异一声哼,再看一眼,弹着舌头得得而逗,抱着转身进了屋子,展给姜璃珠:果真是我张登的孙子,瞧瞧这一身的英武劲儿!
小初一奶吃的多,一双小细腿儿全是劲儿,合着张登的夸赞,一脚蹬开襁褓,哇一声大哭。
姜璃珠叫这孩子中气十足一声哭骇的几乎跳起来,张仕直奔张君,张诚与蔡香晚却是奔向如玉,一府之中其乐融融,和气无比。
府中余人有张震束勒过,张君并不怕他们敢有闲言非语。唯独老爹张登是个大剌剌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他生怕要说出不好听的来惹了如玉不快,抱着孩子回西市后那小院儿去。
他提心吊胆的看着老父亲,不敢相信那个小时候一看见自己就横眉冷对,大声喝斥的父亲,会在一个三月的小儿面前恭顺的像头绵羊一般,徜若区氏还活着,到了今日,儿孙满堂一府和乐,会不会也像父亲这样,欢喜到失态。
在漠视中长大的张君,从未接受过父亲那种带着狂热的爱的注目。
小家伙蹬开了襁褓,圆亮亮一双眸子紧盯着祖父,小小的开裆裤里连尿布都蹬掉了,小牛牛乍乍着,两条小腿蹬个不停。张登整个人随着小初一蹬腿的节奏而晃,张诚和张仕,蔡香晚等人也凑了过来。
张登连连赞道:这孩子可真精神,瞧那虎头虎脑的样子,长大必是一员武将!
小初一出生以来三个月,张君一直将他当成个讨好如玉的法宝,其实对于孩子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头一次正视他的存在,也头一次感受到做为父亲的自豪。那是一种控制不住的感觉,虽他刻意回避也难以压制,头一回,他发觉自己做父亲了。
孩子本就可爱,瞧瞧这一头的头发,卷卷忽忽的,摸着也舒服。姜璃珠总算也露了丝笑,才一出口,一屋子的笑声随即散去,如玉和张君席地而跪,行正揖礼,以拜父母。
张君解了那佛头青的披风,下面一件崭新的青棉衫,白净斯文的面相,比张诚英气,又比张仕秀气,更比扬名满京城的张震多几分沉稳之气,以姜璃珠刻薄的双眼,他其实才是永王府兄弟中最优秀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