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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起床,他自己先沐浴过,才又打了满满一缶热水,叫如玉来洗澡。

如玉一身青青紫紫,经一夜折腾,满屋子的腥腻气息,起了几次犹还想要再眯片刻。张君却是等不得,自顾将她抱进了浴缶中,自己打湿帕子替她擦洗,洗罢了将换洗的衣服递给她,转身到卧房,掀开狼籍斑斑的被褥要整理她的小衣,便见床上分散着几块帕子,其中一块上一点深红的印迹。

他缓缓弯腰,伸二指夹起那块帕子,展在窗边初升起的朝阳边细看了许久。

若真是个寡妇,理当没有这种东西。所以,她应该只是顶了个寡妇名头,其实仍还是个未破瓜的姑娘而已。张君细细叠起那块帕子,面上神情,便是叫如玉见了总有些发悚的那种恻寒。他闭上眼睛,手微颤着,听到屏风后有动静,便将那帕子收入怀中,却是藏了起来。

她手中还留着他写给的休书,那路引也一直存着。等到了国公府,她知道他在府中那样的处境,知道他在众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前路会有多难走,肯定不会和他结伴,把将来的路走下去。

若她离开,他该怎么办?

永远黑暗无灯的屋子,冰冷的卧榻,没有人会问他可需添件衣服,问他可是饿了,可是烦闷了。他需要有她呆在那屋子里,那怕一府中所有的人都会给他冷眼,她眉眼中亦有笑意,他想夜夜伏在她胸前,那怕不能共赴巫山,只要能听到她胸口温热的心跳就好。

为此,那怕她果真与沈归去过那垭口的小屋,那怕沈归在他去之前,就在与她做那样的事情,他也只是想杀了沈归。他想用她的内疚,换一个她永远陪在他身边的机会。

可事实证明她没有,在他之前,她仍还是一块无暇白玉。这叫他怎么能理直气壮的留下她,叫她陪自己走那世间最难走的的路?

如玉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两腿虚浮四肢酸软,挣扎着系好了衣带,这才想起昨夜自己还铺了几块帕子在床上。她要在张君面前能硬气,能挺得起腰背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全在那几块帕子上。于是又一路穿花隔扇进卧室,撩起被子去找帕子。

一床欢爱过的痕迹,不明斑迹到处都有,她翻来翻去只找着三块,上面皆有些东西,却都不是初红该有的样子。如玉心中越发焦急,将被子撩起来抖了又抖,又把床单也拆下来翻找着,仍还是只有三块帕子,而每一块帕子上都没有她想要找的东西。

初夜不落红的女子有很多,但不会碰巧就叫自己撞上了吧,要真是这样,陈安实倒还好说,总是她成过亲的丈夫,沈归却是再也洗不清了。如玉心怏怏软伏到床上,气的死命捶了几把被子,便听身后张君的声音:趁着天色早,咱们得一鼓劲儿翻过秦岭,赶今夜到山那边去,你可还能走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