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是我太久没像今天一样,频繁想起她了,姜妈妈深吸了一口气,靠在门框上,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吓到你了吧,真的对不起,不好意思。
姜衡伸手,将妻子揽在怀里。
转眼她都去世五年了,我知道如果她能看到我们,一定不希望我们还为她难过。可五年了,我每天闭上眼睛,都害怕梦到她,我怕她问我,那个杀了她的畜生,有没有被抓到,有没有受到他应有的惩罚她是个那么怕冷的孩子,怎么能最后被埋在雪地里?你说老天为什么要带走她?为什么我不能代替她去死?为什么要让我们母女一场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姜妈妈越说越难过,五年来一直压抑在心中的丧女之情,几乎顷刻间全爆发了出来:她才十九岁啊,偌大天地间,那么多坏人都活的好好的,为什么却连一个十九岁的孩子都容不下?
宝乐静静听着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过咫尺的距离,却那么难以逾越。她不能出声安慰她,其实她也没有资格代替已经故去的年年安慰她,可她心里难过那种难过不亚于十四岁的时候,她坐在灵堂里,用哭肿的眼睛看着陆陆续续赶来吊唁的远亲,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
小姑娘真的待不下去了,在所有人注意力在她妈妈身上的时候,转身走进了雨里。
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顺着她的睫毛,在她眨眼的时候,从脸颊滑落,看起来就像在哭一般。她那么爱哭的人,一晚上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可唯独这会儿,怎么都哭不出来。
只有真正经历过痛苦的人才知道,有些痛到极致的悲伤,既叫不出声,也流不出泪。
她其实没走多远,靠着院墙的门,数了会儿数,君之就出来了,他还给她带了把伞出来。
小姑娘吸着鼻子,知道自己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我可以抱抱你么?
她会这么说真挺奇怪的,因为她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会下意识依赖别人的人,她很独立,也很坚强。如果是以前的她,被别人看到自己在哭,甚至能擦了眼泪,重新笑给你看。可她却问他,我可以抱抱你么?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不抱么?君之反问了她一句。
宝乐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几乎在他开口的瞬间,就扑了上去。小姑娘双手从他的腰上穿过,头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静静听着他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他救过她无数次,黑暗的公主墓里,水猴子的包围圈中,炼魂场的最后一道门前,医院九死一生后的窗外仿佛只要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就能让她感到安心。
习惯,有时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还有些习惯的养成,甚至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谢淮和韩子阳随后也跟着一起出来了,那时候宝乐已经调整好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