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初夏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着。
她的哭声盖过呼啸的风声,像濒临绝境的小兽痛苦绝望的悲鸣,刺破不见天日的黑暗。穆千玄眼皮下的眼珠子奋力滚动着,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模糊的视野里,初夏的影子逐渐清晰,她泪眼模糊,乌青的小脸皱巴巴的,不知所措地握着他遍布伤痕的手。
初夏哭声一顿,松了口气:师父,你还活着。
穆千玄唇瓣翕动着,零碎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初夏听不清楚,俯着身子,耳朵凑到他唇边。
都是假的,原来,我一无所有。穆千玄眼珠子停止转动,荒芜寂灭的眼底,似大火吞噬万物,一片焦黑,寸草不生。
你怎么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初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她心疼地抚着他的脸,擦去他面庞上的污迹,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着。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子坠落进他的眼底,洗去他眼底的浑浊。
穆千玄,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你听着,我爱你,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
我不是什么都没有,我还有夏夏。穆千玄嵌在眼眶里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一下,灰白的面颊上重新燃起希望,干哑的声音固执地重复着,我还有夏夏。
我还有夏夏。他无声地笑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我只有夏夏了
豆大的雨珠从天空坠落,如倾盆而下。初夏抹掉脸上的泪痕,往院外冲去。怕阮星恬去而复返,她不敢擅自离开悠然居,举目张望,行人抱着头,顶着大雨,四处找着避雨的地方。
她掏出兜里所有的银子,随手抓住一人,哽咽着祈求道:这些都给你,麻烦你帮我去请个大夫,要医术最好的那种,快,一定要快,人命关天!
她裙摆上沾了穆千玄的血,乌青的脸上都是泪痕,惨不忍睹的模样,实在可怜。那行人拿了她的银子,点点头,朝着大雨中奔去。
初夏回到穆千玄的身边,抹干净眼泪,说:师父,我背你去屋里,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穆千玄阖上眼睛,雨水冲刷掉他脸上脏污的血痕,露出惨白虚弱的五官,他衣服上凝固的血,被雨水融开,泼泼洒洒,像一幅残酷而冷艳的画。
初夏避开他的伤口,抓着他的手臂,背着他,步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