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昭儿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周璃听后眼眶一红,“昭儿重要,难道你就不重要了?昭儿在穆府事事都好,穆老夫人很喜欢她每日都要抱,我又着急过来,就先将昭儿托付给她了。”
她走过来,温声问:“你睡了很久,这会儿也饿了吧?想吃些什么,姐姐亲手做与你。”
周璃轻声细语,却没想周乔听后反倒小嘴一瘪,眼泪大颗颗地滚落:“姐姐,你就跟我说实话罢!”
周璃忙拿锦帕给她擦拭,“好好,乔儿别哭,这、这究竟是怎的了?”
周乔哽咽着问:“战兰泽是不是死了啊?”
她一睁眼就发现不对了,战兰泽没在屋里守着她,姐姐也没叫人去唤他过来,还哄着她喝水吃饭,定是怕她受了刺激晕死过去。
听周乔这么问,周璃一怔,又心疼又好笑。怪她,是她眼里只有妹妹,只顾着周乔的身子,一时竟把妹夫抛诸脑后了。
“没有没有,乔儿,兰泽公子他没事。”
“真的?”周乔脸上挂着泪儿。
仔细想想,她也觉得战兰泽应该不会那么没用,腹部中了一箭又坠了马就死掉了?
“自然是真的,这事姐姐怎么会说谎。”
“那他为什么没来,是、是还没醒吗?”周乔说着就要掀被子,“那我去看他!他在哪间屋里躺着?”
“乔儿别急。”周璃把她被子盖回去,“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兰泽公子若在府上还能不来吗?他起先也是守着你的,但宫中有事他不得不去,眼下还未回来呢。你先乖乖待着,吃点东西好不好?”
原来如此,周乔这才听话地点点头。
但提到宫里……她微微蹙眉。本想开口问问,但周璃又哪里会知道南楚朝中事,还是等战兰泽回来再说。
得知他没事,周乔放下心来,瞬时感到饥肠辘辘,掰着指头细数:“那我想吃清汤嫩竹鸭、莲藕炜小骨、百合莲子羹还有溜笋尖儿,哦对了,还有姐姐亲手做的软糕!”
“好。”周璃语气温柔,“姐姐这就去做,很快便好。”
她打开房门,竟看见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蛋,门口站了个年岁不大的姑娘,穿得倒是体面,就是哭得太伤心了。
“你……便是拂冬罢?”周璃听周乔提起过,知道她定是听说周乔受伤的消息回来的,“别哭了,快进来吧。”
拂冬是头一回连礼都顾不上行,擦着眼泪跑进去,紧接着屋里就传来哇地一声大哭,“王妃!”
周璃才走出两步就被那大哭惊得回头,听见里面周乔懒洋洋地说:“拂冬啊,我是伤了,又不是死了,你可别哭了。”
哭声这才渐小。
周璃笑了笑,转身快步离去。
***
南楚皇宫,集英殿。
这里是整个皇宫最大的殿宇,年节里阖宫宴饮,满朝文武都会携家眷在此畅谈欢饮,好不痛快。只是此时此刻,所有朝臣尽数跪地俯首,不敢多看一眼。
大殿的正前方,主位之下,摆着一排人头。甚至还冒着些许热气,血淋淋地放在地上。
“禀殿下,当日诓骗虞帅入宫,对殿下之令和边关求援知情不报者、私藏兵符者,还有擅自关押前来问询的镇北军军将者共十一人,首级全部在此!”
此时主位之上的男人才缓缓睁眼,看向殿中诸臣。
看着那些颤抖不住的身躯,战兰泽淡道:“边关遇袭示警,军中要员却被扣在宫内不得出兵相助,这是……要置本王和王妃于死地。一干从犯人头既已在此,那么,罪首何在?”
闻言连疾风都是心头一颤。
“殿下。”此时国相冒死开口,见战兰泽看过来,一向从容的管相也不禁声音颤抖:“请殿下恕罪。”
“管相何罪之有?”
“老臣是替……”
话未说完,只听战兰泽冷笑一声:“押来。”
“是!”
被押来的,正是当今陛下和肃王殿下的生母兰太后。但她此时美艳高雅的姿态全无,得知战兰泽活着回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一切都完了。
兰太后衣衫发髻皆凌乱地站在大殿正中,高位上坐着的肃王殿下不仅没有起身向太后行礼,反而眸光冷然地看着她。
居高临下,杀意明显。
谁人不知以他的手段,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兰太后是他的生母,子杀母是逆天下之大伦,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殿下!太后娘娘身份尊贵,她久居后宫从不干政,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殿下,求殿下三思,纲常人伦礼仪孝悌,不可违逆啊!”
一时之间,殿中跪着的大臣们开始纷纷求情劝谏,俨然忘了方才看见血淋淋人头时的恐惧。
这就是兰太后的厉害之处。
战兰泽冷眼看着。他的母妃容貌倾城,性子温和,那副温柔无害的样子可以令身边所有人都生出怜悯之心。可谁又知道,在那美貌皮囊之下,不过是与所有后宫妇人一样的短视狭隘。
“各位倒是齐心,求情之前可真正清楚殿中之人究竟做了些什么?子杀母,乃不伦。那母杀子,又该如何论?”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
他们哪里会相信太后是故意诓骗虞帅进宫,还封锁宫门皇城藏住消息,致使镇北军没能出兵驰援边关,害得无数玄武军将士惨死,肃王夫妇亦险些丧命。
大臣的目光纷纷落在兰太后身上。即便被狼狈地押来集英殿,她却还是极美的。只是现下那双美眸中满是恐惧与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