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觉得今晚战兰泽可太反常了,看见她点头,竟又将她揽入怀中抱住。
以往是谁连碰都不让碰一下来着?被偷亲了还记仇,还拿话噎她呢。
好闻的书墨香气沁入鼻腔,周乔脸蛋靠在他结实的胸膛,虽然暖暖的,却也觉得有点硬。
在她的印象中,战兰泽是读书人,除了比寻常读书人高出不少,好看了不少,其他并无什么不同,尤其他还消瘦,又有旧疾,哪日风大了说不准都能将他吹跑。
怎么会……她动了动,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道。但她知道,此时的战兰泽是没有戒备的,只是单纯地抱着她而已。
“战兰泽。”
“怎么。”头顶传来声音。
“你练过武吗?”她抬头,一瞬不移地盯着他。
战兰泽顿了下,说:“小时候练过。”
“练到多大?”
“十三岁上。”
也就是说,差不多是来北晋之后便没有再练武了。周乔点点头,没再多问,心中却还有些疑惑。
然此时一声钟声响起,三声之后便要换防,周乔匆匆从他怀中离开:“我得快点出去了,不然那侍卫要受罚的!”
他立于行宫门口,看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之处。
正转身欲回去,他忽然眸中一凛,看向旁边:“出来。”
墙下暗处,走出一太监模样的人,恭敬道:“七殿下。”
“何时来的?”
“一个时辰前,听见里面似有说话声,便没有贸然进去。”那人躬着身子,声音很小。
“何事。”
太监跟在战兰泽身后进了屋子,他关严了门,从袖中拿出密信递到战兰泽面前。
“殿下,胡疆有异动。”
信笺之上是潜藏于胡疆弟兄所著暗号,他拿出里面的信,上面只有一行字——
冥云重现,顾不敌,折损殆尽。
看毕,信纸一脚被烛火燎起,最后化为了灰烬。
“传信,令疾风率精锐,亲去胡疆。”
听闻此言,那人一惊:“殿下三思,疾风统领是您身边武功最高之人,他若远行,殿下出宫若遇险,后果不堪设想!”
战兰泽眸色冷然地看着他。
那人腿一软,跪了下去,“属下遵令!”
天色已渐渐泛明,只是还未大亮,屋内的烛光又多燃了一盏。战兰泽拿出曾看过不下百遍的山河图,重新铺开。目光落及与南北两大国之间的胡疆地界时,视线久久不能挪开。
胡疆旧王故去后,胡族强盛的光景也一同跟着去了。新王生性凶残莽撞,却并非不可战胜的大敌,有燕林军弹压数年,心底的惧意只会多不会少。
驻军换防连一年还不到,新王不会在此时闹出异动引得燕林军杀回去。
冥云重现,顾不敌……顾家,不敌。
战兰泽沉默地看着山河图。
顾家派人去胡疆,派的却不是手底下最熟悉胡疆的燕林军中之人。想到顾家,不知为何眼前浮现出周慕白的脸。谁都知道,如今的顾家同周家是名正言顺一家人。
顾家,周慕白,周家。
战兰泽抬起头,隐约间想到了什么。
***
顾霆尉方出军营又被唤了回去,处理了一堆急事,回府的时候正赶上晚膳。
他一进门,便看见周璃正将一盘炜笋尖儿放上桌,“父亲母亲尝尝。”
顾霆尉看见那只白皙的手上有被油星溅红的痕迹,眉心一皱,“怎么是你来做这些?”
说着还看了自家爹娘一眼,顾夫人倒是被他那样子逗笑,但顾盛远就不同了。
“你看什么看?你那意思我与你母亲一同欺负你媳妇儿?反了你了!”说着就要起身揍人。
周璃忙说:“是我自己要做的。”
顾霆尉并未看她。
周璃走近,轻声说:“新妇进门第一日,合该亲自下厨的。母亲叫我不必在乎那些规矩,见我执意,还亲自来指点了我,总之……都是我自己要做的。”
如此,他便说不出什么了。
“你回来干什么?一大早不请安跑出去老子还没跟你算账!你满上京城打听打听,谁家儿郎新婚第一日不规规矩矩带着新妇来请安,你呢?你扔下璃儿一个人跑了,传出去怎么着,你瞧不上周家的姑娘?是谁当初哭着喊着没出息地非要求娶人家的?”
见顾盛远发怒,周璃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顾夫人,顾夫人朝她一笑,示意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