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桃应声告退。心中却烦躁不已。
从老夫人院里出来,她垂头丧气往回走。路过后花园时,迎面遇上今日刚从书院告假回府的宁正安。
春桃施礼请安:“奴婢给二公子请安。”
因她是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宁正安拱了拱手:“春桃姑娘,祖母今日可还好?”
春桃正烦躁,心不在焉地答:“奴婢最近并不在老夫人屋里伺候,若二公子惦念的话,还是自己去看一看吧。”
宁正安问:“那不知春桃姑娘如今在哪个院中伺候,是姑娘一人从祖母屋里出来了,还是其他姑娘也出来了?”
刚才他去了他姨娘住的院子,虽然院子还是先前住的正院,不曾搬出来,可院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却少了许多。
他不知,只是他姨娘那里少了,还是因为什么缘故整个侯府都精简了。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他隐隐希望老夫人屋里也精简了,并不是单单是针对他姨娘。
春桃心神不宁,想自己找个地方静一静,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可二公子是主子,主子问话,不得不答。
春桃压着心中不耐,把二公子宁正安的问题一一回了:“奴婢如今在世子爷院里。就奴婢一人从老夫人屋里出来了。”
听了这话,宁正安的神色晦暗不明。
老夫人屋里没有精简人员,她姨娘那里,不过是恢复了姨娘身份的待遇。
春桃去了世子爷的院子里伺候,想到这一点,宁正安的眼睛一亮。
这阵子,他多次回府。每次一回来就去见姨娘,想看她是否想出什么办法能够恢复夫人的身份。
可姨娘除了不停地抱怨,不停地哭泣,一点儿有用的法子都没有。
宁正安怨恨自己蠢,怨恨自己听了姨娘的话,才弄没了侯府嫡子这个身份。
如今他去书院,也不知同窗们从哪里得知他又成了庶子,总是冷言冷语嘲讽他,以前走得比较近的几个也都开始疏远他。
这阵子他无心读书,更不愿去面对昔日同窗。
他一定要做点什么,把他的嫡子身份夺回来。
原本他是把希望放在姨娘身上的,可如今来看,姨娘已经指望不上了,他只有靠他自己。
多日来,他辗转反侧,夜夜难眠,可却一直无法。
今日凌晨,昏昏沉沉中,他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若是,若是侯府唯一的嫡子死了,或者残了,无法承袭爵位……
没人压在他的头上,那他这个侯府二公子,自然就能够顺理成章地成为世子。
成为了世子,那是不是嫡子又何妨。
何况,到时为了侯府声誉,侯爷一定会再次把姨娘扶为夫人。
当这个邪恶又充满了诱惑的念头在心中升起的时候,宁正安的心嘭嘭直跳,他按耐不住激动和兴奋,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坐立不安地熬到了天亮,找到先生,借口身体不适告了假,急匆匆就回了府。
他去了姨娘那里,本想找姨娘商量一下。可姨娘只知道哀哀哭个不停,说她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让他一定要好好念书,早日考取功名,好让她挺直腰板。
被吵得头疼,宁正安黑着脸从郑姨娘院里走了出来。
心中烦躁不堪,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他心中那个念头付诸实施。
当听到春桃说她如今在世子爷院子里伺候的时候,宁正安忍不住感叹,当真是瞌睡送枕头。
他那个世子大哥他清楚得很,性子清冷,尤其是在中毒之后,不知是身体未好,落下了什么隐疾,还是为何,本该到了议亲的年纪,却迟迟不肯松口。他那屋子更是不让任何女子进入。
前阵子的赏花宴,听说也搞砸了,还把老夫人气了够呛。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想必这个春桃,就是老夫人放在世子院中的通房吧。
不过看她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定是不受待见。
不受待见好啊。宁正安忽然笑了。他伸手在春桃的发簪上扶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春桃忍不住一愣,下意识就往后躲了一下:“二公子?”
宁正安笑着说:“春桃姑娘的头发上落了一枚叶子,我帮春桃姑娘拿掉了,不然着实影响春桃姑娘艳若桃李般的风姿。”
宁正安的容貌,虽然没法和世子爷宁奕驰比,但有镇远侯那个相貌出众的爹,他的样貌自然也是不差的。
加上他文质彬彬,一向又谦和有礼,自有一番俊俏书生的气质。
在这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他对春桃做出如此举动,又温文尔雅地夸她貌美。
在世子爷那里备受冷遇,而二公子却如此对她,春桃心里忍不住猛地跳了几下。
她红了脸,犹豫着开口问:“二公子,为何这般?”
宁正安似是做错了事一般,忙收敛了面上笑意,拱手道:“抱歉,是我唐突了。”说罢,转身欲走。
春桃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世子爷那里如果不成了,那二公子也是不错的。
虽然二公子现在又成了庶子,可如果她跟了二公子,更容易混个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