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星揽住了傅红雪的脖子,傅红雪微微低头,颈椎骨从苍白的皮肤里凸出形状,乖顺得不像话。
叶开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在这里吃菜喝酒的其他人表情也差不了多少。
众所周知,秋星是个美人,是个大美人。
这大美人不仅美得叫人神魂颠倒,还拥有着无名阁这样大的势力,还非常的有钱,这样的女孩子通常都高傲的要命,可秋星却偏偏是娇憨甜美的——而且只要她想,她也可以温柔得要命。
天天来无名阁吃菜喝酒的男人,有一大半都想着要看看秋星,又因为秋星过于平易近人,故而很多人都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我可以!!!
秋星如此热情的扑进了傅红雪的怀抱中,丝毫不避讳他人的目光,整个大厅有一瞬间的寂静。
然后,就有很多恶意的目光,钉在了傅红雪的身上。
这跛脚的小子,凭什么得到秋九姑娘的青睐?!
傅红雪安然坐在这些充满恶意的、嫉恨的目光里。
他不是呆子、也不是傻子,相反,习武之人对目光最是敏锐,而傅红雪更是敏锐中的敏锐,谁的目光里有杀气,他一下子就能感觉到。
他搂着秋星,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慢慢地自那些人身上扫过。
他冰冷的目光里,竟然也已带上了几分不屑与讽刺。有几人已被他这种过分不屑的目光所激怒了,手中的瓷酒杯都已被那人捏碎。
傅红雪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他忽然又垂下了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秋星,秋星依偎着他,笑意盈盈。
傅红雪低下头,在这些恶意的目光里,忽然在秋星的额头落下一吻,虔诚的一吻。
秋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他竟也是个占有欲这样强的人,根本看不得旁人觊觎秋星。
第63章
这天,傅红雪又宿在了秋星的香闺里。
除了来到边城的第一天,傅红雪是宿在乌衣巷的最后一间屋子里,其余的时间,他都是在秋星的香闺里睡着的。时间总是一件让人觉得非常奇妙的事情……满打满算,他也只在边城度过了不到十日,可这短短的几日里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这短短几日的时间,竟已足够让他爱上一个人。
秋星窝在傅红雪的怀抱中,伸手去抓他漆黑的发,傅红雪仰躺在柔软如云朵的床榻之上,一只手紧紧的搂住秋星。
而他的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握着刀。
——他从来也没有放下过这柄刀的,即使在他昏迷过去的时候,这刀依然被他紧紧地握着,好似这已不是一把刀,而是傅红雪肢体的延伸一样。
秋星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
她问:“你为什么总是握着这刀呢?”
傅红雪也垂下眸来,和秋星一起看着自己握刀的那只手。
傅红雪道:“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刀,它要饮血,要饮仇人的血。”
秋星道:“可你为什么从不放开?”
傅红雪愣了一下。
从没有人问过他这问题,而他自己也不知道回答,半晌,他才低声道:“……因为只有这把刀属于我。”
在十九年的人生里,除了这把刀,他不曾拥有过任何东西。
或者说,母亲根本不曾允许他拥有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
……秋星也是母亲绝不会允许他拥有的。
他的眼神忽然又黯淡下来,像是两颗安静的星星,他垂眸看着秋星。
秋星的鼻尖有点微红,她漆黑柔软的头发有一点点卷曲的弧度,懒洋洋地贴在她的脸上,她缩成一团时,其实就是小小一只,傅红雪只要伸出双臂,就能很轻松的把她笼罩在自己的怀里。
秋星抬头,用那双猫一样的漂亮眼睛看着他,道:“难道你现在也觉得只有刀属于你?”
傅红雪沉默了一会儿,道:“是。”
秋星立刻炸毛。
她瞪大双眼,几乎是不可置信般的瞪着傅红雪,而傅红雪则安静的垂着眸子,接受她的审视。
半晌,他才道:“我……我怕你离开。”
秋星一愣,忍不住道:“你说什么?”
傅红雪忽然涩声道:“我只是一个……跛子、一个残废,你与我本是云泥之别,你为什么要喜欢我?想要我?”
先前,他躲避着秋星的热情,那是多么痛苦而甜蜜的时期,可当他下定决心接纳自己,下定决心要与秋星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爱情这种事是极其复杂的。
快乐和痛苦,本就是一体两面的事情。得到时有多么的快乐,失去时,痛苦就会以同样的力道回馈。
一个正常的人,应当明白感情乃是这世上非常珍贵、非常稀有的东西,或许有时你会得到它,但或许有时,它的离开就是不可控的。世间万物,都处于永恒的变化之中,即使有一天,真挚的感情已离开、爱人已经变心,那也只是万事万物的规律而已。
“永恒”难道不是人类自己给自己许下的谎言么?
可傅红雪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他的前半生,实在是太过于孤苦、太过于绝望,他就好似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一样,嘴唇已干涸到开裂,身体已无力到在烈日骄阳之下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