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何的一切,是这漫长的寒冬中,独属于他的阳光。
现在这人要把它收走了,因为他的任性,淮阳……不要他了。
在那害怕得近乎绝望的急切中,宴云何终于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了虞钦,给予了安抚。
“从前我说过,你要是死了,我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妻。但现在,我不想等那么久,要是有机会,我会向陛下求道圣旨,为你我二人赐下婚约。”
这一回虞钦没有说他荒唐,斥他胡闹,好像仍未从宴云何刚才那句松手中缓过劲来,他只是看着宴云何,半分都不敢挪开目光。
“你愿意吗?”宴云何笑了笑:“真真正正,同我缔结姻缘,相伴一生。”
仿若从寒潭之中终于被捞出来,犹不敢置信,虞钦执着地追问:“真的吗?”
宴云何这回是真笑出声了:“难道你现在想的不应该是两个男人如何能够成婚,日后会有多少流言蜚语?”
“我不在乎!”虞钦道:“流言又有何惧,哪怕刀斧加身,我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宴云何,他不想被他抛下。
以什么方式都不行。
那瞬间他明白了宴云何的心情,恐惧的不是死亡。
而是在死亡背后,无法挽回的分离。
第一百零九章
小周大夫在偏堂足足等了快一个时辰,才候来了姗姗来迟的宴云何。
看清把小侯爷勾得现在才出现的美人模样时,小周大夫险些摔了手中的杯子。
虽然确实是个大美人,但真正让他惊讶的是此人身份。
这不是因为刺杀成景帝而被关在牢中的虞钦吗?怎么会出现在宴云何的府邸?
宴云何色令智昏不要命了?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地带人出来,还让他看诊。
小周大夫不多时便出了一头冷汗,宴云何见状,就解释道:“不用紧张,陛下知道他在我这。”
其实是不知道的,不过皇城司都知虞钦离了药王谷,大概没多久消息就会送到御前。
前段时间虞钦赴往东平之事,成景帝都没降旨怪罪,想来这回进京,以虞钦谨慎的性格,应该不会叫旁人发现。
小周大夫这才松了口气,不由想起近来京中盛传的流言。
忍不住多看了虞钦两眼,难道真如传闻所说,这虞大人是陛下埋到姜太后身边的一颗钉子?
姜太后如今是彻底失势了,被囚于慈宁宫,半步都不可踏出,起初不是没有人为姜太后求情,但成景帝对那些人的态度异常狠绝。
包括元阁老,不过是为姜太后说了一句话,便被成景帝扣了谋逆同党的帽子,逼得元阁老自请罢官,告病在家。
便是小周大夫这种非朝堂中人,都能根据传闻猜出现在朝堂是一片腥风血雨,而叫局势变成现在这般的核心人物,现在就在他眼前。
见小周大夫忍不住看了又看,宴云何脸渐渐黑了:“他伤得是肚子,不是脸。”
“是吗,将衣服解开,我先看看伤处。”小周大夫故意道。
宴云何脸瞬间更黑了,本来小周大夫若不是表现得这般明显,宴云何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想到小周大夫那些风流战绩,宴云何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找小周大夫过来了。
况且这厮绝对猜到了他们刚才做了什么,若不然怎会满脸打趣,特意触他霉头。
看过伤处,小周大夫道:“这不是恢复得很好吗,没什么大事。”
说完小周大夫冲宴云何眨眨眼:“但是虞大人手腕有点磨红了,记得上些药。”
刚说完,小周大夫就见这位自进来后便一直清清冷冷,没有同他说过半句话的虞大人,脖子上逐渐泛起红晕,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宴云何一把将小周大夫提了出去:“行了,就你话多!”
小周大夫哎哟哎哟地怪叫着:“谁叫你一点都不心疼人家。”
“闭嘴,回你府上!”宴云何道。
小周大夫嬉皮笑脸道:“上次给你的那些药用完没,要不再给你点?”
宴云何忍不住了:“滚!”
送走了小周大夫,宴云何尴尬地回到虞钦面前:“看着虽然不靠谱,但绝不是乱传话之人。”
虞钦:“你先前用的药,是他给你的?”
宴云何干咳了声:“嗯,那会没什么经验,怕闹得你我都受伤,所以问他要了些药。”
虞钦看了宴云何一眼,很难说清那是道什么样的眼神,是些许无可奈何与纵容,看得宴云何浑身都麻酥酥的,忍不住凑了过来,蹲在虞钦身前:“方才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虞钦垂眸望着宴云何期盼又紧张的脸,恍惚间想起在东平城前,忆起两人最初时相遇的模样。
“不悔。”他轻声道。
宴云何专注地看着虞钦,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眉眼间一闪而过的怅然:“那你怎么……不高兴啊。”
虞钦握住宴云何放在他膝上的双手:“我生来父母双亡,祖母早逝,唯一的祖父也在八年前过世。虞府只剩下我与白茵,她对你我之事不会介怀。官场上我声名狼藉,政事上更无建树,但你与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