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钦面色不变,甚至不见多少惶恐:“太后恕罪!”
姜太后笑了起来:“你何时真的知错,不过是敷衍哀家罢了。”
“也罢,此次云洲剿匪,哀家已为你争来机会,你同宴云何一同出使云洲。”
虞钦垂头应是。
女人的手滑过他的脸颊,留下馥郁的熏香,细腻的触感,同那雨中的炙热不同。
一方冰冷,一方粗野。
说罢,太后抬眼示意,屋中的宫女悄然起身,退了下去。
虞钦站起身,行至桌前,那里已经摆下一台古琴,他望了眼太后,信手拨弦。
他与太后二人单独相处之时,不常说话,太后也无需他说话。
因为他声音不像,唯独一张脸,像足了七分。而剩余的三分,太后很是厌恶。
琴声悠然中,姜太后闭眼道:“哀家听闻,你和宴云何是同窗。”
虞钦低声应是,太后又道:“关系如何?”
“极差。”虞钦简洁明了道。
太后徐徐睁眼:“即是如此,若哀家让你杀了他……”
话音未落,琴弦突兀断开,发出刺耳鸣声。
虞钦望着这断开的古琴,血液敲在古木的声音很轻,在颤动的余音中不甚清晰。
太后探究地望着他,轻声笑道:“寒初可是舍不得?”
“何时,何地。”他不带丝毫情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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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云何,字淮阳。虞钦,字寒初。取自宋代诗人向子諲的《虞美人·淮阳堂上曾相对》淮阳堂上曾相对,清寒初溢暮云收。
第十章
宋文站在庭中,看着仆从们来来往往,给宴云何收拾行李。
宴夫人虽然生气宴云何回京没多久,又要离开,但是她的贴身侍女红芸,却同宋文站在一块,帮宴云何收拾行囊。
常用的茶,爱吃的点心,穿惯的衣服,还有路上消遣用的话本,连熏香都给备上了。
也是因为宴云何此次出行,虽说是前往云洲剿匪,但也不像在边疆待着那般苦,准备的东西路上也能用得着。
宴云何好不容易从房间出来,被亲娘训得满头是包,正不悦着,看见放在庭中的几个大箱子:“带这么多做什么!我是去带兵剿匪,不是游山玩水!”
宋文看宴云何那模样,就知道他挨训了,哄道:“都是大人日常用惯的,路上不一定能买到,多备些以防万一。”
“准备几套换洗的就成。”宴云何皱眉道。
宋文看了看那些箱子:“总要准备一辆马车吧。”
宴云何往箱子里翻出几套衣服:“就带这些,马车脚程太慢,我要骑马。”
去云洲前,他需从兵部领调兵用的旗牌。到了地方,还要探清云洲局势,才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是否要从与云洲相邻的开平调兵。
此行不可过于张扬,以免打草惊蛇。能折腾到当地知县被迫求助朝廷,这些流寇不可小觑。
宋文见宴云何这也不带,那也不带,心都凉了半截,忍不住问道:“大人,那你会带上我吗?”
宴云何嫌弃道:“带你做什么,你功夫不好,要是遇上流寇埋伏,还得分心救你。”
虽说太后派虞钦同他一块前往云洲,显然不怀好意,可虞钦武功高强,起码不会拖他后腿。
宋文垮起个脸,转身进屋了。
宴云何被自个长随甩了脸子,尴尬地望着红芸:“你看看他,说都说不得了。”
红芸掩唇而笑:“少爷你去边疆这么多年,不止夫人挂念你。”
宋文同宴云何一块长大,情谊深厚。宴云何当年参征是偷偷去的,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自然也没带上宋文。
一走便是多年,直至今年才回京城。
红芸不解问道:“少爷,继承永安侯的爵位不好吗,为何要这般拼命。”
她虽是女子,却也知道战场无情,更何况宴云何一开始隐瞒了身份,是从小兵做起,更是危险。
宴云何无所谓地笑了笑:“永安侯不过是虚名罢了,真出了什么事,一点用都没有。”
红芸不懂什么是有用,她只知世袭爵位,只要不犯严重过错,皆能安然无恙。
八年前那场令京中风声鹤唳的谋逆案,永安侯府都没被卷进去,这正是说明,不入朝堂才能安然无恙。
宴云何偷偷参军,令侯爷勃然大怒,一度要断绝父子关系。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宴云何在边疆挣得一身功名,侯爷便松了口,数次送信到边疆,宴云何都不肯回来。
最后还是侯爷过世,宴云何才回了趟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