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华凤头皮都发麻，这五年来她都浑浑噩噩，没有经历海神劫最初的战役。于是在她的印象里，林福雪依然是鲛人泪副本结束时的那个林福雪，被人伤到肝肠寸断。

她想要转移话题，一时之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话题，只能焦虑坐着。

胖子：“你真要我继续说啊？”

林福雪点头：“说。”

胖子小声说：“你被蔷薇给踹了。”

查华凤眼前一黑，紧张看向林福雪，唯恐林福雪又陷入当初的自耗狂潮。哪知道林福雪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突然笑出了声音，连笑数声才说：“你说得对。”

查华凤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林福雪没有生气，胖子顿时来了劲，说：“你丫的就是个大冤种。知道红心乐为什么对你很失望不？他在意的真的是你说的那几句话？我看不是，他还是怪你自己作践自己。被人踹了也就算了，竟然还为了对方寻死觅活，甚至还想自毁，简直有毛病。”

林福雪一开始还点头应声，后来胖子越怼越上头，查华凤也坐不住加入了行列中。最后林福雪举起双手求饶，“别骂了别骂了，你们说得全都对。”

查华凤：“知错就改，你改不改？”

林福雪：“……”

胖子：“靠，全都白说了啊！”他手肘一拐简云台，让简云台也说两句。

简云台开口：“你们不能理解他很正常，毕竟不是谁都能看着对象结几十次婚。他连当备胎都轮不上，也难怪想死。”

林福雪扶额：“……你够了。”

查华凤抿唇忍笑。

胖子直接喷笑出声。

好不容易快要将这个话题掀过去，林福雪刚要缓一口气，一旁听了全程默不作声的九重澜突然启唇，问：“蔷薇是谁？”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胖子兴奋拍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来来来，科普时间到！简大胆快给他科普一下！”

九重澜偏眸看向简云台。

在林福雪哀嚎求饶的背景音中，简云台好笑简略总结说：“林福雪有个真爱叫蔷薇，蔷薇身处权利的漩涡里，过得很不容易。他想带蔷薇离开那个鬼地方，谁知道最后人家根本就不想离开，他自作多情了整整三年。”

这个总结省去了前因后果，林福雪顽强抵抗说：“也不能说是自作多情……”

这一番对话也算是脱敏疗法了，以往查华凤总是不敢在林福雪面前提及蔷薇，担心勾起林福雪的伤心事。可今日她一看，貌似有些事情就是得要多提多怼，也许提得多了，以后总有一天再次提起来的时候，林福雪能够一笑而过，那时才是真的走了出来。

想到这里，查华凤感激看了眼胖子和简云台，如果说以前她只当这两人是副本合作队友，那么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的敞开了心扉，真正将这两人当成过了事的朋友。

胖子稀奇说：“我就纳了闷了诶，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蔷薇，为什么就得非她不可？”

林福雪猛喝了一大口酒，红着眼眶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只是觉得想拉她出漩涡，每次都不行。到后来没有把她拉出来，我自己反而陷了进去，而且还越陷越深……现在回想起来，我不会觉得辛苦，也不会觉得付出这么多全都白费了，我只会觉得心里很难受，全身都在痛。”

简云台：“难受什么？”

“我的爱人死在了千年以后。”

林福雪红着眼睛看向简云台，醉意浓重口齿不清说：“他们都不能理解，你应该能理解吧？你不也和我一样……”

简云台心脏猛地一突，像是天外来音一般穿透了他的心脏，他甚至都有些耳鸣。

胖子面色一变：“你喝醉了！”

查华凤连忙捂住林福雪的嘴巴，又脸色刷白，惊慌看向简云台。

——我的爱人死在了千年以后。

九重澜确确实实，同样死在了千年以后，这是努力与不甘都无法跨越的岁月鸿沟。如果简云台真的离开了这个副本，那么这件事就会变成既定事实，再也无法挽回。

就像现在的林福雪一样。

以前总有人说千万不能爱上npc，林福雪就是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简云台听进了耳朵里，心底却其实并没有当一回事儿，但今天见到林福雪这般痛苦自耗。

他才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深意。

林福雪当初并没有其他选择，简云台却有，最终的结局只会在他的一念之间。

想到这里，他不禁浑身发冷。

手掌被人轻轻执起，有一只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手，驱散了寒意。简云台回神，才发现九重澜在桌底牵住了他。

他偏头看了过去。

九重澜眸色温和，冲他轻轻弯唇。

简云台顿时心中大定。

胖子为了缓解凝重的气氛，摇了摇空空的酒瓶，费力甩掉最后一滴酒才将所有人的酒杯满酒，他高高举起杯子说：“来来来！一杯敬天地一杯敬自由，杯里的这酒就敬咱们全都把灵祟当个屁的奇葩友情！咱们五个能坐在一起不容易，最后要是出去，那就只剩下四个人了，把握机会来喝一杯吧！”

查华凤心梗：“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胖子一惊，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正准备找补几句，轮船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所有人面色骤变，登时站起了身，他们这一路上都在担心游轮触礁，原地紧张了一会儿，有玩家上前小声说：“晴姐蹦上来了。”

胖子这才松气坐了回去。

“不管她，先喝这最后一杯。”

“她应该有事情，我过去看看。以后有机会再喝。”简云台推开酒杯，向那玩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下定决心后，他转头看向九重澜，迟疑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当初灵祟与红心乐起冲突时，简云台没有让九重澜靠近。

这次他却发出了邀请。

九重澜微微一愣之后，眼底突然一亮——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简云台终于肯敞开自己的世界，邀请九重澜与他并肩携手。

“好！”

九重澜抿唇，如释负重般笑了。

两人很快离去，胖子坐在原位，与查华凤对视了一样，两人惊疑不定。

“以后……有机会再喝？”

可是没有机会了啊！

他们要是真的出了这个副本，以后怎么可能还见得到九重澜。

到时候就是五缺一啊！

“简云台这是什么意思。”查华凤心底微慌，哑然说：“他难道不想离开了吗？”

胖子懵逼摇头：“我不知道啊。”

另一边，徐晴晴昏头昏脑蹦上游轮，摔得够呛。抬眼就看见简云台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连忙高声说：“铁律长老非要我把这个东西送上来，他们说这种药……”

话都还没有说完，九重澜从拐角处现身，徐晴晴的声音顿时磕巴了起来：“药药药药……能……呃……”

九重澜站定，垂眼看着她。

“能做什么？”

徐晴晴惊恐看向简云台，后者冲她点了点头，“直接说吧，不用避讳。”

徐晴晴便倒吸了一口气，气势矮弱小声说：“能让你重新变回鲛人。它有副作用，很伤身体，而且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大概一两年吧，需要长期吃……”

不等面前两人有所反应，徐晴晴已经说不下去了，惊恐双手抱头辩解说：“虽然说你变回鲛人，我们就能永远离开了，但这药不是我想给的，是铁律长老非得塞给我的！选择权在你们手上，你要是心里不高兴，直接去找铁律长老，千万不要记恨我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