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西雀眸光微冷,掌心微微用力,这门就推开了。
电视机的声音愈加清晰刺耳。
里面的灯没有开,隐隐能看见一些老旧木家具的轮廓,客厅里亮着一台电视机,屏幕里闪烁着斑斓黯淡的光,这种光投影在墙壁上,使得整间屋子像一座怪异的牢笼。
这里的家具没搬走。
“程妈妈说,她害怕女儿有一天回来了找不到她,所以没有把家具带走,而在墙壁上,写着程妈妈现在的联系方式,她一直在等程小蔓回家,但拆迁后,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而且,她在另一个区找到了工作,找程小蔓需要花钱,为了生存,她不能一直留在之类。”
游西雀有些唏嘘,“如果程妈妈知道程小蔓已经死了,恐怕会崩溃吧。”
这时,厨房里传来了笃笃笃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人在敲着菜板。
游西雀打了个激灵,她握紧染血拖拉板,贴着墙壁,小心翼翼靠近厨房。
菜刀一下下用力剁着砧板。
厨房里没有开灯,黑魆魆地透着点火光。
突然,声音骤然停止。
与此同时,电视剧也正好播完,仿佛突然失去了信号,屏幕迅速变成了黑白雪花点,而厕所也在这时传来了哗啦啦的冲水声。
嗒、嗒、嗒。
一个脚步声在这种嘈杂中突兀地出现在游西雀的背后。
游西雀没有动。
屋里的温度极低,夹杂着雨天的阴冷,游西雀不知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她听见那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了。
最后,那人幽幽停在了她身后。
既不做声,也不做反应。
游西雀捏紧了木屐,暗暗在心里舒了口气,好家伙,你不动,那我就要抽你了。
乌黑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冷光,游西雀绷紧身体,像头被围堵的野兽,随时准备奋起反击,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的瞬间,哐啷!
菜刀被狠狠放下。
紧接着,厨房里忽然走出一道高瘦的身影。
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穿着整齐,身上既无伤口也无血迹,脸上仍习惯性地带着微笑,浑身一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样。
他惊讶地睁了睁眼睛,“阿雀,你怎么在这里?”
“秦照澜?”
游西雀高高抬起手,差点就一拳头给他抽下去,在看见这张脸时戛然而止。
蓦地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另一个男人,个子很高,胡子拉碴的,看着似乎不怎么爱打理,但五官端正硬朗,看人时习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而又冰冷的眼神。
这脸游西雀也见过。
说起来,猩红眼第一回 开展演出的时候,这位似乎也在。
“你就是……聂准?黑色键盘侠?”
游西雀微微眯起眼,退后一步打量着两人,然后笑了一下,“你们看起来好像没事啊,健健康康,也没缺胳膊少量的,聂准,你这亏得你侄子担心得不行,在这干嘛呢,还不回去啊?”
她的目光又落在秦照澜身上,“阿雀?好久没听过你这样叫我了,秦照澜,自从你被你老子叫去青藤做老师后,整天夹着尾巴做人,连对我的称呼都改了,怎么的,现在待这干嘛?学校请假了?你这么跑出来,回头你家老子知道那不非得打断你的腿。”
游西雀阴阳怪气地呛了一通,听到提起他老子,秦照澜目光微闪,潜意识里冒出一丝忐忑来,但这忐忑转瞬即逝,他转身回了厨房,重新拿起菜刀,用手指轻轻掠过刀刃,脸上带着遗憾又可惜的笑容。
“很抱歉,阿雀,我可能不会回去了。”
游西雀眉头蹙起,没吭声。
这时,身后的聂准抱着双臂,冷冷地说:“如果你是来劝我们离开,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小蔓不能没有我,至于聂小淮,那小子从小就是个病秧子,我照顾了这么多年,也累了,不过你可以帮我转告,我卡里已经存了他能活到十八岁的钱,银行卡密码是……”
游西雀:“……”
银行卡密码也要告诉她吗?
她移开视线,无视聂准跟个机器人似的嗒嗒嗒念着数字,目光迅速在屋里转了一圈,聂准是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手上还套了个清洁手套?
就很离谱。
至于秦照澜就更离谱,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竟然拿着菜刀准备做饭。
正常才有鬼。
十有八九是脑抽撞邪了。
游西雀探着脑袋往厨房里瞅了一眼,下一瞬脸色一黑。
砧板上竟然放着一只被剁碎的死老鼠。
她忍不住看看秦照澜,欲言又止,片刻,她打开手机,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把秦照澜拿菜刀的样子和厨房里的死老鼠一起拍了进去。
“你干什么?”秦照澜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