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抬眼看向林宿管,“什么鬼东西?今晚是怎么回事?林宿管,你都知道些什么?”
三更半夜跳楼,还有小鬼乱晃,学生玩招鬼游戏,这学校怎么看都不正常。
那女孩这回没事,但下回有事的没准是另一个孩子。
思及此,游西雀只觉得脑神经突突一阵乱跳,痛得很。
林宿管沉默了一会儿,把女孩背起来,然后一手拉起游西雀,语气比起之前缓和了许多:“你先起来吧,地上凉,有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女孩没事,我先把送回去,等下你到四楼来找我。”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林宿管个子不高,身形微胖,是个四十来岁的严肃女人。
游西雀看着她的背影,回想起刚才林宿管冲过来救人,不小心碰到她手背的那一瞬,感觉冷得有些吓人。
“林宿管的体温也太低了,可能也是被吓到了。”
“这个时候还来巡逻,她真是个好宿管。”
游西雀没忍住感慨了一下,紧接着便痛得脸都快皱起来。
掀开衣袖一看,手臂内侧与栏杆冲撞,果然一片青黑难看的淤青。
她痛得嘶嘶了几声,但想到林宿管刚才的意思,显然是打算把青藤高中的某些秘密告诉她,当下不再犹豫,忍着痛来到四楼。
林宿管的寝室就在尽头,亮着一盏昏黄幽暗的灯,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游西雀,远远一看,像一幅色调阴冷的油画。
才进门,林宿管便说:“过来坐下吧,你的手也受伤了。”随即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油。
“那就谢谢了。”游西雀也不客气,随便找了个凳子坐着,而后打量着林宿管的寝室。
这里和五楼她的房间其实是同一个位置,都在走廊尽头。
但和王宿管不同,林宿管的房间显得更为单调,只有简单的桌椅衣柜和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干净得几乎没有人气。
要不是床铺上有被褥动过的痕迹,她甚至要觉得这里没有人住了。
“咦?你的被子是新买的?”
不只是被子,游西雀很快就发现这里面很多东西都是新的,不等她多问,林宿管冷冷地说:“我有洁癖。”
“喔。”游西雀仿佛没感觉到她的抗拒,笑眯眯地说:“您别介意,我以前认识一位很好的邻居,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觉得她也有点小洁癖……”
说到后面,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林宿管定定地看了她一阵,忽然问道:“你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
“你还年轻,而且对工作的态度不一样,看起来不可能在这里久留。”林宿管面无表情地说。
游西雀笑笑,并不接话,幸好林宿管也没有非要追问的意思,熟练地替她擦着药酒,屋里突然无人出声,顿时寂静。
游西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她的手很冷。”
“看起来心情很差。”
“脸色苍白,可能营养不足。”
“哇,她的衣服上一点脏的都没有,感觉确实是个洁癖。”
她想到陈阿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前陈阿姨在的时候,打扫门口总会顺便也帮我家门口给清理了,好几次让她别帮忙了,下次还是会这样,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陈阿姨一直是一个很亲切的长辈。
“弄好了。”林宿管冷声说,而后退后一步,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游西雀,“当时那种情况,你不要命了吗?”
林宿管的声音里带着指责和担忧,突然这么一问,游西雀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片刻,她笑了一下。
“命还是要的,但凡我脑子比身体快一步,我都不会伸出手。”
“本能而已。”
她一向莽撞,直觉比思考更快。
这话说完,抬头却看见中年女人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看起来欲言又止,嘴唇张合,最终又冷冷地抿起唇线,看上去想说是什么,终究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也许你的身体比你的脑子更善良。”林宿管忽然说。
说这话的同时,她有一瞬走神,不只想到了什么,无神盯着游西雀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在这屋里显得黑幽幽的。
这让游西雀陡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使得她身体骤然绷紧,竟然下意识进入了警惕状态。
但下一刻,林宿管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学校远没有你想得简单,今晚这件事,说起来,其实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说着,她从柜子里掏出一些东西。
游西雀定睛一看,眉头便立即皱起来。
背后扎针的布娃娃、断裂的毛笔、一张写满了黑字的布、几乎烧尽的白蜡烛……
最后,破碎的玻璃,背面写了一行红字——
凌晨三点四四分,夏怡献上冥币三千万,血汤一碗,在此祈愿。
而这片玻璃,仔细一看,恰好是刚才从楼上掉下来的镜片,摔下去只剩残片,又被林宿管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