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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2 / 2)

见四下无人,他即刻缩回脖子, 复又合上房门。

不知又过了多久,令人牙酸的推门声缓缓响起。先是几个擎着火把的小厮打头出来, 接着是几辆马蹄上都包了棉布的马拉着的马车。那车轮都被牛皮裹着。纵然拉的东西不轻。可愣是没有什么动静。

吴家兄弟一前一后守在队伍首尾。

直至走到临阳城门口,城内仍是风平浪静,不见丝毫波澜。

吴二从队伍后面走到队前, 吹了声口哨。看守城门的人早已被打点好,闻声立时将城门升起,留开足够他们出入的缝隙。

“兄长,一切顺利, 看来我们多虑了,陈宝儿他们并没有料想到我们会连夜转移辎重。已然到城门口, 我们还要继续往前吗?”

“既然是瞒天过海,这戏自然越足越好, 他们现下不出手, 只能说明陈宝儿那行人里有高手,能耐得下性子。要是我们现在返回, 不等于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不过是幌子吗?继续出城!”

吴二撇撇嘴, 还是选择了听哥哥的话。于是这支队伍顺顺当当出了城,又走出一里地, 正来到城郊的密林附近。吴家家主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他眼见周围密林环绕,悄无声息, 心头不由一跳。

下一秒, 他悄无声息退到队伍后面, 拽着吴二悄悄离开,避到一隐蔽处。

不待他说话,四周陡然火光四起,无数蒙面人擎着火把从密林中跳出。他们手持雪亮的长刀,先是砍掉几个小厮的脑袋,震慑住众人。所有人都抱头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些人见状,吹了声口哨,更多蒙面人从密林里跳出来,将吴家车马上的箱子卸下来。

众多箱子方一落地,吴二忽然大喊一声,那些巨型箱子的箱盖陡然被掀开,里面有手持□□的健壮家丁倏然跳出,几个瞬息就射杀大半蒙面人。

原本跪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小厮也陡然换了面孔,从腰间抽出短剑,与蒙面人厮杀起来。他们个个出手狠辣,极为骁勇。

吴二扶着吴家家主站起来,往地上啐了一口,“真当我们是泥捏的。”

常年在海上经商,海上多海盗,所以他们吴家但凡运过货、上过海船的,都是敢打敢平、见过真血的狠角色。

这个道理其实西南的税监也都明白,这也是他们为何放着商户这样的肥肉不吃,偏偏去啃老百姓那干巴巴的一身骨头的缘故。

“这次也算给西南税监一个震慑,想要随意拿由头发落商户,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吴家家主冷下脸朗声道:“别杀绝了,留几个活口,到时候免不了要对簿公堂。”

他到要看看,抓了陈宝儿的人,拿住他们的把柄,这税监署如何继续把这场戏唱完。

*

“大人,就是这里。”

小厮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小心陪着笑。

官烨踏了踏脚下的土地,抿唇道:“挖。”

随着他一声令下,站在四周、手持铁锹的壮汉们即刻动手,吭哧吭哧挖起土来。

陈宝儿站在边儿上,不甚乐意:“就算能挖到,他们也定是把大半都连夜转移走了。千户,为何我们不亲自去劫?”

“公公,在下同您保证过,要将整个西南吴家的根都刨干净,自然不能拘泥于眼前得失。我们之所以要打草惊蛇,不过是要将这两兄弟骗出吴宅,好方便我们动作。只是些蝇头小利,牺牲掉也无妨。”

官烨眼睛斜瞟着,有意避过陈宝儿的视线。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这些人挖掘的进度。

自从有了要对吴家下手的心思,他便同陈宝儿要重金买通吴家下人,知道了吴家素来藏储现银的地方。

随着厚厚的土层被铲除,有五十余箱木箱被陆陆续续挖出。陈宝儿看直了眼,要知道这可是有差不多五万两银子了,且都成色极好,他就是自己留一半儿,剩下的交给皇帝,这一年的税收也尽够了,陈海亦会非常满意。

“这这……这吴家怎会有这么多银钱?”

“他们要批订材料,还要与海上各国交易,比起银票,自然是金银更加方便。”

官烨早就打探清楚他家藏银,因而没有露出什么讶异的神色。他略略看了看,粗粗估计片刻,忽而勾起唇角。

看来这吴家家主倒是有点脑子,只是可惜。

他扫了眼天色,转身向陈宝儿躬身作揖,“公公,请叫我们的人进来装下这些银两,即刻从东门出城。”

临阳城有四门,南门常年是供常人出入,西门与北门常年封锁,战时方启用。而东门因更为宽大,适宜达官贵人的车马出入,久而久之,变成了只有官僚显贵才能出入的城门。

“从这东门出去后,不要遮掩车辙印,在半道上将银两卸下,换上同等重量的石块,继续往前拉。”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写好的纸,递给陈宝儿,笑道:“只需将这些车马分别拉到下官写好的地方即可。”

陈宝儿笑得眼睛都要没了,他拍着肚子,满口答应下来。

“公公,之后的所有事,便可一一告知王大人。也请您同大人说几句好话,在下实在是没多少见识,所以此次才如此谨慎行事。”

陈宝儿静默半晌,收了脸上的笑,严肃下来:“千户,咱家纵然不及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灵光,可还不是个蠢的。是奸是忠,咱家心中都有数。你与连川乃我的左膀右臂,今后更要好好相处,精诚合作。”

他拍了拍官烨的肩膀,用兰花指捏着官烨写下的那张纸,转过身,边哼曲儿,边悠哉游哉地离开了。

官烨一人站在遍地狼藉的吴家院内,面上不见喜色,一双眼只是沉沉地看着地上那一箱箱被打开的银两。他走过去,俯身拿起一块,掂了掂,复又仍会原处,眼角眉梢透着股子嘲讽和悲凉。

钱权,真的便如此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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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白纻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马车摇晃一下,慢慢停下来,照入车内的月光清清静静。

她擦了擦眼角,发觉有些许湿意。

银栀把脑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睡得正香。这丫头执意要随自己入西南,官白纻劝说无果,只能仍旧拎上这个拖油瓶。

将银栀的脑袋小心移到马车垫上,官白纻提起衣裙,掀开车帘,从车里款款走了出去。她甫一出马车,倒是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