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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梦里,他又见到了墨兰。

先是初见时的墨兰。胆怯得像只小兔子似的,跟他说话都要用团扇死死挡住脸。可一说起自己的诗,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却又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再是和他渐渐熟络起来的墨兰。这时的她,终于可以隔着一米远的距离,不用团扇挡着脸,和他谈笑风生,说说她的诗词,说说她的烦闷。

最后,是要跟他一刀两断的墨兰。她说:“以后……我们大概就不会再见了吧?”“回去,就把我的信……都烧了吧。”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阵阵抽痛。

墨兰第一次那样求他,他自是照做。可将信烧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从火中夺出来一张被烧去了一个角的信,当做自己往后余生漫长寂寥的唯一慰藉。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住的。

可没想到,越是不见,心中就越是想念。比之前盼着马球会上同墨兰相见时,要更想很多很多倍。

他觉得,再不见到墨兰,他就要溺毙在这漫无边际的思念之中了。

可墨兰不让他去见她……

他没办法,只好遣了人,日日盯着盛家,就盼着墨兰什么时候出门,他能再见她一面。远远地瞧她一眼就好,他不会去打扰她的,就像她所期望的那样。

却没想到……见了一面,那思念却半分没缓,只以一种更猛烈的方式,险些将他击垮——

他梦中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他将墨兰抱坐在怀里,墨兰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衣衫,面色也和她的衣裳似的,恰似任人采撷的幼嫩桃花,正娇笑着喂他吃酒。他们就像一对寻常夫妻那样。

醒来的时候,梁晗只觉得下面湿湿凉凉的,好像尿了裤子似的。

他匆匆唤了双瑞来帮他换了床单被褥,又去洗了一次澡,这才将浑身火气去得七七八八。

可那抹桃粉色的身影,却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有时候,他都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若是梦境,为何墨兰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每一个表情,都那般真切?

但现实是,他又有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墨兰。

那一抹身影,到底只是梦中人,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

第65章

“母亲今日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儿?竟都等不到我午时来您这儿蹭饭?”王若弗从外面挑了帘子进来,亲亲热热地跟老太太说话。

“你可真是个促狭鬼!”老太太嘴上说她,面儿上却是带着笑的,可见对王若弗这亲热的态度很是受用,“这会儿唤你来,是我方才收到了我一位老姐妹的传信。宫里出来的孔嬷嬷,你可听说过?”

那自然是听说过的。前世,如儿和明儿犯了错,便是这位孔嬷嬷来家里做了孩子们的教养嬷嬷。只是,这辈子,她在女儿们八九岁时,便从娘家要了一位教养嬷嬷来,还以为这一世,老太太便不会费力请孔嬷嬷来了呢!

不过,女孩儿多个好老师,她自然也是乐意的。家里又不缺这点子请先生的钱。

这样想着,王若弗便换上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来,“您说的是那位在宫里伺候过好几个妃子,现如今终于要出宫荣养的孔嬷嬷?”

“正是。我在宫里的时候,和她有几分交情。前些日子,我听说她即将出宫,便给她去了信,打听她有没有定好要去哪家。不过,我也不敢肯定她会愿意来,这才没跟你说。就刚刚,这事儿啊,总算是敲定了,我便赶紧叫了你来,问问你这个做母亲的意思。”

“这是为孩子好的事儿,我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表态之后,王若弗又开始拍老太太的马屁,“要我说,您可真是家里的定海神针呢!能请了庄学究来,还得亏主君在狱中救了学究的老母,主君同我说,正是那位老安人长得与您有几分相似,这才让他动了恻隐之心,伸出了援助之手;现如今,又是有您在,孩子们才能得了孔嬷嬷这么个好老师!我啊,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福才能得您这么一位又宽和又有本事的婆婆呢!”

“哈哈哈——”老太太被她逗得大笑起来,“你这岁数上去了,小嘴儿倒是越发甜了!要我说,家里几个姑娘都没你会撒娇卖乖呢!”

王若弗心说: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且比不上那林噙霜的道行呢!

不过,她们在说的,是喜事儿,着实是没必要这会儿提起那林氏来扫兴,老太太可比她更厌恶林氏呢!王若弗笑了笑,亲自给老太太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那也得您吃我这一套才行啊!”

老太太瞧着她熟练的点茶功夫,赞了几句:“不愧是王家出来的姑娘,你这手艺,我是自愧弗如的。”

“您那打马球的功夫,儿媳我也是见了便心驰神往呢!”

婆媳两个商业互吹了半天,老太太才又提起了一桩事:“华儿嫁到忠勤伯府,算是高嫁了。她那婆婆和嫂嫂,没少因为她不大懂插花点茶之类的风雅事笑她。家里几个姑娘倒是从小就学了这些,若是议亲上,想往上走一走,也不是不可以。你觉得呢?”

王若弗在心里思量了一下老太太这番话,深觉老太太是在试探自己对几个女儿的打算,便斟酌着开口:“这门第,倒不是很重要,主要是看人。孩子人好,家里人和睦,便好。要我说,华儿配给那袁家,说是被毁了一辈子也不为过!嫁进去到现在,也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好不容易舒坦几天,又因着我不同意那袁大郎的孩子来家里读书闹将起来了。若不是有她公公压着,她那婆婆甚至想着袁大郎的孩子不能来,便叫我华儿生的也不能来!这又是什么道理?反观淑兰,嫁的虽说是个商户,但两家算是平交,现如今过得却是舒心得紧的。”

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你是个疼孩子的!”

王若弗便凑上去打听:“您这是,有看中的人家了?”

老太太笑了笑,“早些年,你曾求到我这儿,替那宁远侯府的大郎,求了贺老太太上门去看。她家有个孙子,名唤贺弘文的。人我也亲瞧过了,医术过人,为人和善,家里人口也简单。是个好孩子。”

贺弘文?虽说前世老太太便想将他和明兰凑到一处去,可那不是在小公爷那头眼看是不成了,明兰的名声在汴京也有些损害,这才被老太太瞧中的人选么?今世还没出明兰和小公爷的事儿,怎的也被老太太提了出来?

不过,这孩子嘛,倒是个好孩子。前世,听说明兰嫁了顾廷烨之后,这孩子便外出游历,好几年都未娶妻,可见是个痴情的。后来娶了妻子,也算是夫妻相敬如宾。虽然有个表妹麻烦了些……但那人家不是大赦天下才免了流放的么?原本就不应该回京的。若她使使力气,不叫他们家回京……这人倒也称得上是个良配了。

只是,如儿和明儿,那都已经有着落了来着……“母亲,不知,您是为家里哪个姑娘,看中了这位贺家公子?”说这话的时候,她眉眼间不自觉便戴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老太太瞅她一眼,只说:“放心,如兰是嫡女,她肯定是不能配给医学世家的。”

王若弗被老太太戳中了一半心事,讪笑一下,“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总之呢,我觉得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横竖家里几个姑娘都还没定亲,改日将人叫来家里,明儿和墨兰,都可以接触一下。只要找个由头,不失礼便可。这夫妻之间能不能处得好啊,也不只是看门第的,性子是否相合,也很重要。咱们呐,能力范围内就尽可能让孩子们找个脾性对得上的吧,你说呢?”

“母亲说得极是呢!”王若弗先是赞同,后又试探道:“要说这性子是否相合,有时候见个一面两面的,也不大能看出来。这日日相对的,许是看得更准些。”

她没直说,老太太却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指的是宁远侯家的二郎,和齐小公爷?”

王若弗扭捏了一下,到底还是想把这八卦分享给老太太,省得就她一人儿为姑娘们的婚事操心,“我瞧着,如兰同那顾家二郎,明兰同那齐小公爷,好似是……有几分不同呢!”

“此话当真?”老太太有些诧异。没听明儿说起过啊?

“自是当真!这种事儿,儿媳怎会乱讲?”接着,又把马球会上顾廷烨和如兰的互动、如兰这些日子日日同阳哥儿一道去找顾廷烨的事儿,以及明兰和小公爷两次被她撞到在小花园儿说话的事儿,竹筒倒豆子似的倒给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