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发疯了,你女儿已经死了,你拘着她残缺的魂魄不让她入轮回又有何用?”苏棠梨却像是不嫌事大,漂亮的眉眼此刻全是凉薄。
千临颖身体一僵,身周的风都像是不要钱一般朝她涌动来。
“秘境之中除了我们这些修士不会有其他活人,但是可以有化形的妖族。你是锦鲤族化形的风鲤,以待人接物井井有条、温柔和缓为众人所知。”苏棠梨继续道,“当年你拜在符菉宗门下,是符菉宗归隐多年的和风。”
“和风师叔?”符菉宗一愣,显然都回想起来了这个人。
“和风师叔当年丧女归隐……”符菉宗小师妹也想起来了,“听说师叔女儿陨落时恰临近婚期。”
“住嘴!玉颂还活着,不过是小小一朵桃花,不过是小小一朵,就算是伤着了,用灵药治治不就好了……”千临颖眼眸混沌,周身涌动起的风甚至捎带起了肉眼可见的邪气。
如果说方才她的灵力还注意用正道的澄澈伪装,现在却毫不掩饰自己修炼过邪术,显然心神已然混乱。
“玉颂她最乖巧了,就是修炼的时候会不太懂事,一日三餐我给她好吃好喝灵药的送进来,她还会把我骂出去。”千临颖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笑容来,细细地念叨起她和女儿的事情来,“不过我好好温柔和她说说,她也会愧疚后悔,下回再不耐也不来骂我。”
修炼的时候送好吃好喝的?
在场的都是修士,乍一听还好,仔细一听之下就有些纳闷。
修炼的时候哪一个不是闭关,强制自己专心专注的,怎么还有一日三次反覆去送吃送喝送灵药去打扰的?
千玉颂没被打扰得走火入魔简直是个奇迹!
“疼。”千玉颂忽然开口了,随着她一晃动,脸上搽的粉都簌簌下来,露出狰狞的红痕。
“玉颂!玉颂!”千临颖伸手去抱住要栽倒的千玉颂。
千玉颂张了张口,却没能再发出声音来,本来就机械脆弱的呼吸声此刻也进气不如出气,面色涨红。
只是这个时候她依旧是不哭也不闹,只是本就光彩不多的眼眸,中个的光点愈发黯淡。
千临颖的泪水从眼中滑落,痛苦地弓起身子。
苏棠梨弯了弯腰,鸦青色的长发在耳边散开了几缕,她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对着千临颖轻声道:“哭什么?难道不是你自己亲手害了她?”
“明知道她不喜欢你进来打搅她修炼打坐,你非要进来。明明可以一次性给完的灵药,你非要折腾好几次给。你到底是爱她呢?还是用这个来彰显你和风的温柔体贴?”
“你明知道女儿不能碰桃花,还非为了自己的固执己见强迫她用。”苏棠梨眼眸色泽愈发显浅,她余光掠过外头若隐若现的青衫,眼眸中金轮愈发清晰,“她身上起了红痕,起了征兆,可是你在乎吗?你注意吗?
你知道窒息有多难受吗?可玉颂多乖呀,她总认为是自己做错了,她总认为自己能去适应你,她多信任你。”
千玉颂的眼眸彻底黯淡无光。
苏棠梨骤然清晰咬字,一字一顿道:“可是你自己亲手害死了她!”
千临颖身周风不收敛地暴起!几个靠的近的符菉宗修士都被飓风掀翻。
唯有苏棠梨握着手中早早准备好的定风针,立于千临颖身旁。
婚宴外的青衫邪祟此时幽幽走了进来,白瞳孔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棠梨,手中一黑一白两个棋子在他指尖轮换位置。
啪嗒。
啪嗒。
他身旁的莲央眼眸沉黑无光,像是再糟邪祟控制的傀儡。
疯子和疯子的想法是相近的。青衫邪祟冷眼看着千临颖把千玉颂轻柔地放回在座位上,又体贴地替女儿枕上软垫,生怕她磕着碰着。
他很好奇,这合欢宗的小儿为何要激怒千玉颂?她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个暴怒的、修炼邪术的、毫无顾忌的、丧女的母亲吗?
他欣赏苏棠梨此时的疯,也好奇她会怎样死无全尸。
“噗。”一声笑后,莲央倏地往后一跃,脚步轻快地远离了青衫邪祟,哪里有任何傀儡的模样。
苏棠梨握着手中定风针,抬眸看向青衫邪祟,压抑着心中愈发急促的心跳,嘴角弯起笑来。
蛊惑全开!
她刻意激怒千临颖,就是为了让千临颖神志不清,以至于受蛊惑的控制,把怒气全盘倾倒在青衫邪祟身上!
白瞳孔骤地一缩,眼中看见向他迅猛袭来的千玉颂,以及几乎以同频率向他摆手的苏棠梨和莲央。
他能看见苏棠梨弯起的无辜眉眼,能看见莲央清澈的眸子。
以及听到离他更近的莲央说:
“晚安,你眼睛大。”
第10章 被保护的感动
拿着黑白棋子的青衫邪祟,猝不及防地被千临颖一个巴掌扇到了地上。
猛然间,他回想起苏棠梨最后俯身贴耳对千临颖说话的姿态。
“你对千临颖说了些什么!”青衫邪祟怒目圆睁,哪里还有方才运筹帷幄的姿态。
他一边狼狈地躲避千临颖风刃的攻击,一边从袖中抽出符菉试图召唤他的傀儡。
苏棠梨微微偏了偏脑袋,略下垂的眼尾曳长如新柳:“我不过是告诉了千夫人真相。”
“我告诉千夫人,当年就是你与千玉颂相恋,且故意戏耍得玉颂姐姐患得患失。”苏棠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玉颂姐姐遭你欺骗,想举办婚宴留住你,这才会在婚宴准备之中误触桃花香珠,意外陨落。”
鱼骨辫少女声线悦耳清晰,语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任谁听了都不由得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