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与也俯身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贺摇清却直站着一动也不动。
贺摇清举动这般无礼,玄明大师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面容不悲不喜,开口说道:“这位施主好久未见,看起来要比往日好多了。”
“当然,我从未有像现在这般好过,”贺摇清双眼之中全是厌烦,还带着若隐若现的嘲讽之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话,“你不是一直都‘年事已高’‘体弱多病’‘不便见客’吗?可今日一见,你的身子骨还是像往日一般硬朗,真是让人感到高兴。”
这话的讽刺意味实在是深,贺摇清也鲜少有情绪这般外露的时候,谢凌与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可他就算心里的疑惑满得快要溢出来,现在也远远不是问清楚的时候,而且贺摇清的态度虽然看似太过轻慢无礼,可两人又像是相识以久,完全弄明白他们的过去之前也远没有他来出头说话的余地。
于是安慰地轻轻拍了拍贺摇清的肩,然后就在一旁站着默不作声。
贺摇清看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听闻这话,玄明大师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只开口说了一句不算是解释的解释话语:“阿弥陀佛,以前是时候未到。”
“那现在终于到时候了?”贺摇清嗤笑一声,神情不耐,“难道又是哪位神佛托梦要你来见我?我现在没有以前的闲工夫听你打甚么机锋,要说便快说,再磨蹭我立刻就走。”
“阿弥陀佛,无心之言,佛祖勿怪,”玄明大师双手合十欠身朝向西方行了一礼,继续开口说道,“你曾经问过的那个问题,虽贫僧从未回答过,但想来事到如今,你也不想再问。”
贺摇清神情漠然地看着他,连一句“废话”都不想再说出口。
玄明大师接着说道:“那就本该再没有贫僧的事了,今日找你来这一趟,应是我们能见的最后一面。”
这和尚竟顿了顿,才又开口说道“你小时候总缠着我求签,今日为你算上一次,也算是了解我们之间的缘分了。”
贺摇清猛得抬头,有些微楞地看着他,嘴唇紧抿,一时之间没有回话。
玄明大师放下佛珠,伸手拿过身旁签筒,那签筒周身金漆都快要掉光了,通体斑驳,简直和他一样老。
贺摇清看着签筒一阵恍惚。
多少年过去了,连记忆都变得模糊,可这一幕却好似和从前一模一样,只除了岁月在签筒上留下的痕迹,以及那人越发腐朽的躯体。
玄明大师轻轻抚摸着签筒,开口说道:“这签筒也差不多陪了我一辈子了,最后为你算上一次,也算是圆满,你想要算什么?”
那你以后便再不算了吗?你的签......那样准,贺摇清有心想问出口,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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