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戚瑶拐入第二层的楼梯口, 身形没进黑暗之中。
伙计们拌嘴的声音传了上来——
“就说让你们早动手吧,现在好了,好大一只煮熟的鸭子,白白叫人吃了。”
“呸,你在这当什么时候事后诸葛亮,当初把刀交到你手里的时候,不是你推三阻四,唯唯诺诺地说不敢的吗?”
“都安静会儿吧,吵吵什么……”
行至第三层楼,伙计们的声音就渐渐听不到了。
再往上破开数尺黑暗,日光和月光就同时从头顶倾泻下来。
戚瑶放轻脚步,一点一点登上最后几级楼梯,在观景台上,露出小半个身子。
不知是她吃了灵丹修为大增,还是徐令重伤在身五感迟钝,徐令真的丝毫没有觉察出有人来了。
戚瑶站在原地,仰望玉阶之上——
徐令侧对着楼梯口,抱膝倚在凉亭内,仰着下颔在看将逝的月亮。
他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色中衣,胸口衣领大敞,披发垂至腰际,腰身极窄极瘦削,仿佛不盈一握,忽生出些易碎的美感。
戚瑶没有打扰他,只沿着玉阶继续向上走,离得近了,她才看到徐令裸露在外的胸膛上敷了些深褐色的药膏,药膏下的鞭痕仍肿着,便将这些药膏顶得好像条条纵纵的山岭,“山岭”两侧微微泛红,煞是怜人。
他的嘴角也撕裂了一点点,血迹擦净了,就只剩下一个嫩红的包。
他长得那么好看,受伤也有受伤的美,盯着他的伤瞧得久了,难免叫人发了疯地想去亲口尝尝,那伤是什么味道的。
戚瑶闷头走着,好像前来朝圣的信徒。
徐令终于发觉到她的出现。
他张手拉紧衣领,茫然眨眼:“小师侄,你怎么来了?”
戚瑶停在不近不远的位置上,仰首道:“师叔,同我回揽月峰吧。”
徐令平放下一只膝盖,一手架在立着的膝头上,发梢像猫尾巴一样滑进他怀里:“多谢小师侄好意,不过,琢光宗我是混不下去了,在这黑市避世隐居,当个混蛋楼主也挺好。”
他坐得张扬恣意,语气也美滋滋的,若是戚瑶空降于此,说不准就信了。
可她一路走来,看到了真相。
戚瑶:“师叔,我不聋也不瞎,你骗我作甚?”
徐令眨眨眼,收了收笑意。
戚瑶:“如今,三十三门痛下十万灵石悬赏师叔的项上人头,你自己家的伙计现在就在楼下商量用哪把刀杀你最趁手,师叔,你如何自处?”
徐令垂下眼,小声嘟囔:“黑市素来能者居之,他们想杀我而后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镇得住……”
戚瑶一级一级走完最后几级玉阶:“真的吗?师叔,你自己低头看看你身上的伤。”
徐令肿着嘴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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