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渊长眉一展,眉心的朱砂红痕也随之舒了几分:“我自己的师弟,我自然是相信他的为人的。他也不小了,总会有些不愿与人说的私事和苦衷。我这做师兄的,旁的帮不上忙,若是连信任都做不到,那真是枉为手足。”
戚瑶听着,免不了地想起江远辞。
有其师必有其徒,琢光宗余峨峰真是个盛产好师兄的风水宝地。
一提起徐令,于渊话匣子大开,不吐不快:“因着一些陈年旧事,我们师兄弟九个,只有年纪最小的徐师弟得了师尊多年照拂。师尊还在时,他行事浪荡出格,与师尊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无论旁人作何评说,我从始至终都不信徐师弟本性如此。”
他顿了一下,续道:“我猜测,他是打着与师尊不合的幌子,秘密地在帮师尊做一些事情。毕竟,他与师尊最亲近了。”
戚瑶心头猛地一跳——
得知徐令是假风流后,她也曾如此猜测过。
于渊:“徐师弟如今打算这般玉石俱焚,想是在垂花宗查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师尊……大概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吧?”
说到这里,这位修为盖世的化神尊者,居然用袖子揩了下眼角。
戚瑶发现他的眼底,同他眉间的朱砂红痕一样绯红。
“哈,师伯今日说多了,叫你见笑……”
于渊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扯起唇角,眼中还有光亮在闪。
戚瑶:“其实……师祖她或有一息尚存。”
于渊猛地转过头。
戚瑶垂着眼:“当时,还是师祖破开了缚住师叔的铁链,弟子才得以将师叔劫出死牢的。”
于渊:“可否详细说来?”
戚瑶应了一声,便把与青玉有关的来龙去脉通通讲给了于渊。
于渊听后,欣然道:“依你所言,说不定真有师尊的一魂一魄寄托在那青玉之中……现下,那青玉何在?”
戚瑶:“被徐师叔贴身放着。”
于渊颔首,垂眼看着戚瑶:“我出关后,听远辞说了几桩近事。他虽遮遮掩掩不愿直言,只说徐令越狱而出、下落不明,但我也能猜到,是你,去劫了死牢。”
这样的事被自家宗主当面道破,戚瑶难免有些胆寒。
她拱手,将头压得极低:“是,弟子大逆不道,还请宗主责罚。”
于渊托住她的手肘,笑出了声:“你这孩子,当真和徐师弟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总上赶着请罪挨罚?”
戚瑶一言难尽:“弟子……”
于渊将她扶起身,才道:“这并不难猜。毕竟,这世上除了你,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愿意这样坚定地站在徐师弟身边的人了。”
戚瑶听着,心头一震。
于渊垂着眼,满目悲天悯人:“师伯要替他,好好地谢谢你。”
直到落临揽月峰,于渊的那声“谢谢”还始终萦绕在戚瑶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