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周高举那张纸条,问戚瑶:“本尊所言,可属实?”
“属实。”戚瑶面不改色,“所以今日,弟子要来解释此事。”
张不周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戚瑶借着这空挡,正好道:“这一切,都是弟子的不是。是弟子枉自揣度师叔,是弟子听风就是雨,是弟子黑白颠倒!”
她说到这里,深深地换了一口气,胸腔震颤不已,“师叔原是潜伏卧底而去,俱是弟子一面之辞,致使师叔蒙此大冤。弟子甘愿入死牢、受极刑,痛思已过。”
这样慷慨激昂的一段话说完,阶上众人的神情渐渐由震惊转为怜爱——
“这孩子受惊过度,至今神智竟还未恢复……”
“姓徐的作了好大的孽……”
“多好的小姑娘,本来可以有一番作为的,真的天妒英才……”
徐令前科种种,混账形象深入人心,如今单凭戚瑶一张嘴,众修是断然不会与之共情的。
戚瑶一早便料想如此,所以她还留了后手:“但在入死牢之前,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她大着胆子对上张不周的眼:“敢问张宗主,这垂花宗狡猾诡秘,我家师叔花了数十年才找到其据点位置,您是如何在短短三天之内率领大家赶到的呢?靠占卜?”
她边说边笑:“还是……靠命?”
此言一出,众修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完了完了,这孩子真的疯了,居然怀疑到了道尊头上!”
张不周眸若止水:“好孩子,今天的事,是本尊的不对。本尊明知你受了惊吓精神恍惚,还硬要你来做呈堂证供,害得你想起恐惧之事。”
他顿了一顿:“念及此,即使你言语混乱颠倒黑白,本尊也不会怪你的。”
戚瑶仍在笑:“言语混乱颠倒黑白者,有,但不是我。”
张不周默默捏紧了拳——
不知怎的,他居然有点害怕这个小姑娘的眼神,那样的疏离冰冷,总叫他想起另外一个人。
一个曾经横空出世,却被他设计害死的人。
算来,那人已经死了十年了。
张不周沉默不语,自有人主动请命:“道尊您宅心仁厚,只是此子太过冥顽不灵,实在疯得厉害,不如便遂了她的心愿,叫她去死牢休养反省。”
“对,我看是她日子过得太安稳滋润了,早已不知天高地厚、是非倒正,急需好好教导一番。”
“打入死牢!打入死牢!”
戚瑶噙着一点笑,冷眼环视众人:
师叔,原来成为众矢之的是这等滋味,逆侄今日才算领教到了。
经众修这么一煽动,张不周也有些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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