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一摆手,“没什么大事,自然是,”他忽然意识到郭氏是在赶他,忙变了语气,“哦对,你看我差点忘了。”
永安侯起身,虚扶了陈骄阳一把,没等陈骄阳给他敬茶,自己拿起来茶盏直接一饮而尽,喝完还将茶盏倒着晃了晃,以示诚意。
“喝下这盏茶后,你就是我伦家的儿媳了,往后我定将你视如己出,来,这是爹给你的!”
永安侯直接从袖中摸出一个红包,向陈骄阳递去。
陈骄阳也不矫情,双手接过红包,叫了声父亲,听着不如爹亲切,但是意思已经到了。
永安侯笑着捋胡子,“那为父先走了,后宅的事一向你母亲做主,有什么只管找她就是。”
女人之间的事,永安侯不想参与,所以这么多年他没有纳妾,郭氏也是有分寸的人,交给她就行了。
两人目送永安侯离开,陈骄阳转身回来从婢女手中接过茶盏,双手捧给郭氏。
郭氏却不急着接。
今日一大早,天刚泛白,礼教嬷嬷就立即来寻她,将昨夜陈骄阳赶她们走的事情悉数说给了她。
郭氏抬手挥退屋内下人,只留了她和陈骄阳,还有两人的婢女。
郭氏轻轻摇着团扇,“我知道玉儿这孩子有时会顽劣一些,但他心性不坏,你们二人到底是陛下亲自赐婚,即便心性再不投机,也应该耐下性子学着磨合磨合。”
陈骄阳胳膊有些微微发抖,她很是配合的应了一声。
郭氏见她态度很好,便松了口气,“那往后该如何做,你知道吗?”
陈骄阳配合着点头。
郭氏继续道:“昨夜伦玉的确不该那么晚回去,不过你也不该赶走礼教嬷嬷们,礼数没做全,到底寓意不好。”
“夫人说的是。”陈骄阳手臂开始肉眼可见的抖动。
新媳妇敬茶,婆母都会根据自己的喜好程度刻意刁难几分。
郭氏觉得差不多了,陈骄阳虽然昨夜做的不好,但今日的态度看着还行,姑且就这样吧。
郭氏一边伸手接过茶水,一边问她:“可是因为这个原因,玉儿才生气回紫藤苑的?”
原来郭氏还不知伦玉挨打的事啊,也难怪,昨夜伦玉叫门的时候,巍子早就将青禾苑内外清场了,再加上已经深夜,伦玉回去时也在刻意避人,所以府内上下并不知道伦玉昨夜挨了打。
陈骄阳眼角忽然生出一丝笑意,“那他倒是没生气,甚至夸我做得对,说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能省就省。”
这是伦玉的风格,郭氏心里暗骂了那混小子一句,随后又疑惑道:“那玉儿为何回紫藤苑?”
陈骄阳也故作猜想,“可能是星儿打的太重了,他实在招架不住就跑了。”
郭氏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时,那口正从嘴里滑向嗓子眼的茶水,一时不知该上该下,当即便卡在喉咙里,叫她生生咳出了眼泪。
陈骄阳一脸关切,“婆母,您没事吧,是旧疾又犯了吗?”
郭氏又是摆手,又是气的用手指她,这会儿完全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婢女赶紧就给她摩挲后背。
“你你、你竟然叫人打他?”郭氏咳的脸色通红,这气儿刚捋顺一些,就忍不住责问起来。
陈骄阳存心如此说,便是想索性将乡州之事道出,她正要开口,门外便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娘!”
来人是永安侯府的三小姐,伦绣。
伦绣年十四,今年年底便及笄,她自幼就和伦玉走得近,昨夜偷偷喝了几杯花酿,一觉就睡到现在,本来还以为错过了敬茶,一听说主院这边还没散,就连忙赶了过来。
“嫂嫂呢,快让我看看嫂嫂!”
一进屋,伦绣看见自己娘亲面红耳赤,而厅内立着一位楚楚动人的仙女,伦绣忽然升起一股保护欲。
婆母向来会为难新媳妇的。
伦绣跑到陈骄阳跟前,冲她挤了挤眼,随后便抬头冲郭氏嗔怪道:“娘,你这是干嘛呢,嫂嫂进来半天也不让她坐。”
陈骄阳莫名对这个小姑娘有好感,长得就可爱,性格也直爽,她喜欢,便任由她拉着往椅子那边去。
这天底下让郭氏头疼的第二个人来了,见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奴婢,郭氏心口的火本来已经要起来,这下生生给憋回去了。
伦玉新婚夜被媳妇打了,这事要传出去,永安侯府别在上京待了!
陈骄阳哪里是在打伦玉,她是在打整个永安侯府的脸,这事没完,不是现在解决,也总得有个解决的时候。
郭氏重新呷了一口茶,稳了稳心神,这才不情不愿掏出红包,“娘祝你们百年好合,早些给府上添个胖小子。”
陈骄阳恭敬地接过红包,正想要打道回府,便听伦绣冲郭氏问:“我哥呢,我哥怎么没来?这么重要的事他都敢偷懒,都是被娘给惯坏了。”
郭氏眼皮跳了跳,唇角在微微发颤。
伦绣又扭过脸来看陈骄阳,低声道:“嫂嫂,你可别惯着我哥,往后该打打,该骂骂,别让他给欺负了。”
不愧是侯爷的女儿,说出来的话都一样,陈骄阳含笑点头。
她这一笑,伦绣心都快融化了,她家嫂嫂既温柔又美丽,往后她大可以在小姐妹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了。
郭氏只觉得脑壳痛,她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蹙眉道:“伦绣,你在娘眼皮底下嘀嘀咕咕什么呢?”
伦绣冲她做鬼脸,“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