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乱性这个词是不严谨的,但是酒后的控制力确实会变弱。
栾夜南很明白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光是在月光下看着在发光的左白萱,光是在烟花下看着绚烂的左白萱,她就压制不住心中的念头,蠢蠢欲动。
栾夜南坐在书房里仰头看着吊顶的灯光,捏着自己的鼻梁,喝了口水。
她一回酒店就用客厅的浴室洗了个澡,而后赶在左白萱出来之前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物理隔离才是最可靠的。
今晚就在书房度过吧,明天一早将左白萱送走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栾夜南对着电脑摇了摇头,摸了摸后颈,阻隔贴完好。
最近关于腺体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对于信息素的控制越来越强了。
早上在医院买的医用强效阻隔贴,叠加自身对信息素的控制,就不会再发生误伤左白萱的情况。
栾夜南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潜心于工作。
回来时已经将近一点,随便处理两个文件也该睡了。
栾夜南合上电脑。
将书房柜子里备着的毯子铺到沙发上,而后关灯。
她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最后确认了一次左白萱的航班信息,并确定了明早的起床闹钟。
书房的窗户外,纸醉金迷的繁华夜景灯光穿透进来,暗示着这个城市的夜生活不过才刚刚开始。
栾夜南躺下,屏蔽了所有绚烂灯光,却逃不过月光,明亮的光线晃得栾夜南睡不着,但她并不想把窗帘合上,只是烦躁地翻了个身。
又觉得侧卧不舒服,重新换成仰卧的姿势。
她盯着空中这轮圆月看了一会儿,进入放空状态。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
“你睡了吗?”左白萱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栾夜南站了起来,走到门后。
其实这个时候只要不回答就可以了。
她们相隔一扇门。
但只要不回答,不开门,今天就结束了。
咔哒。
栾夜南的手,比脑子先一步打开房门。
她看着眼前穿着睡裙的左白萱,站在昏暗的光线里,只有窗外的光从身后的方向照射进来,越过栾夜南肩头的错杂的光照射在左白萱的脸上,晕上一层委屈的薄雾。
那一双桃花眼里潋滟着泪光。
晶莹透亮的委屈被栾夜南全部接收,栾夜南想伸手,又忍耐着。
左白萱却耐不住,她带着水光的朱唇轻启:“我明天就要回国了,你不想多看看我吗?”
栾夜南听到左白萱问这话,竟然觉得有些残忍,是对自己有些残忍。
但她也只能轻描淡写地捧住左白萱的脸:“怎么了?做噩梦了?”
栾夜南也不知道这像是哄小孩子时才会说出的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她嘴里蹦跶出来的。
左白萱的眼睛眨了眨,感受到脸上的温度,听到栾夜南的关心,刚才胸口的委屈感被驱散了大半。
她咬着嘴唇,好一会儿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只能顺着这个说辞点点头。
栾夜南更是觉得好笑,帮左白萱将额前的碎发整理到耳后,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怎么喝醉了之后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但你以前对我做的,可不是对小孩子做的事,这位姐姐。”左白萱说得小声,却抬起头,向栾夜南靠近一步。
“你叫我什么?”栾夜南也不闪躲,就这么看着她,从有光的位置,站在自己的影子下,像是被自己完全吞噬。
她压着气息,目光直直盯着左白萱。
左白萱看到了熟悉的视线,扬起笑容:“怎么了,你比我年纪大,我喊你姐姐,有问题吗?”
栾夜南伸手捏住左白萱的下巴。
还没用力,左白萱就向上扬起了脑袋。
这小白花呀,一喝酒,就知道喊姐姐。
栾夜南自觉对这个称呼……这个来自小白花的称呼,毫无抵抗力。
像是比“阿南”甚至是比“老婆”更有攻击性的称呼,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私密的称呼。
栾夜南的视线沉了沉,体内的力量在蠢蠢欲动。
一只即将从身体里脱困的野兽,从体内幻化出阴影完全笼罩着左白萱。
左白萱就像没有心机的小白兔,对着野兽眨眨眼。
不对。
左白萱才不是什么没有心机的小白兔呢,她灵活的眼睛正转悠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联想起上次这位喝醉的小白兔,反扑大灰狼的经历。
栾夜南压住心中的火,顺势摸了摸后颈。
还好,没有暂时没有异样。
她脸上浮着笑意,拍了拍左白萱的脑袋:“叫我姐姐没有问题,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左白萱见栾夜南箭在弦上却不为所动。
到底为什么呀?
酒会上就是的,亲头发,亲额头,亲鼻尖,亲密无间,可就是不接吻。
栾夜南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自己都……自己都送上门了,怎么还这个反应?
左白萱抬眼间将不满的皱眉完全放在脸上。
“你准备睡在书房?”左白萱越过栾夜南看到了沙发上的薄毯,转移了话题。
“正常情况我们就应该分房睡不是吗?我懒得再把东西整理到次卧,就在书房对付一下了。”栾夜南说着,就往回走,将事实摆在左白萱的面前。
果然“分房睡”三个字让左白萱咬住嘴唇无话可说。
栾夜南可以对她有所图谋,可以想将她吃干抹净,她没抵挡住是自己技不如人。
可是自己作为坚守合同,坚持分房睡的乙方,好像没有睡甲方的理由。
但栾夜南回答的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敷衍。
这里是总统套房,不是家里,次卧太久没人住就需要收拾下才能正常入住,次卧每天也都有人打点,随时恭迎入住的客人。
刚才栾夜南选择不要出门,单纯是因为担心自己在路过主卧时会再动心思。
左白萱只是喝醉了,又不是把脑子喝没了,她脑中逻辑清晰,一下就察觉到栾夜南敷衍的态度,又扑到了而栾夜南身上:“你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栾夜南后退了两步,怕她摔倒急忙环住她的身躯。“我觉得你在骗我。”左白萱跟着往前,直到贴在栾夜南的胸口。
扑通、扑通。
栾夜南的心跳强而有力的跳动着,撞击着左白萱的侧脸。
左白萱浅笑着。
栾夜南此时并不像表面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她的心跳就像她想要吃人的眼神一样,暗潮涌动。
栾夜南轻吸一口气,靠在办公桌上:“我没有骗你,刚才在工作。”
她说着还把抓着左白萱的手往电脑上放。
“刚关机,电脑还在发烫。”
左白萱却收回手圈着栾夜南的腰,说道:“不不不,我还是听心跳吧,这更有说服力。”
扑通、扑通。
心跳是藏不住事情的。
栾夜南低头看着左白萱的发旋,顺着纹路转了一圈,试图分散注意力。
不去闻她身上不断散发出的香草甜香,也无视着身上传来的柔软触觉和不停升高的体温,对她的诱惑。
“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国内,我作为公司最大股东,是不是真的拥有话语权?”冷不丁的,左白萱突然问起了正事。
正经得和她刚才迷迷糊糊又软萌软萌的状态完全不同。
栾夜南平静了一些:“对,这段时间里,就是直接说公司是你的也没有错,不要忘了,你不仅是大股东,又是公司创始人之一。”
左白萱靠在她的怀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栾夜南都怀疑左白萱是不是酒劲过去困意席卷,已经睡着了。
但撑在办公桌上的手上传来触觉。
左白萱的手指正轻戳在手背上。
栾夜南想开口问她是不是困了,困了的话,自己可以哄她睡觉。
却听到左白萱轻声笑了起来:“栾夜南,你对我真的很好。”
扑通、扑通。
栾夜南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撞击到左白萱身上又反弹回来的声音。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光是听到这样一句评价就让她心动了。明明在付出的是她自己。
这也是一种恶趣味吗?
左白萱半天都没听到栾夜南的回答,但心跳足够大声作为答案。
她又笑了起来,抬头,就要将以前被栾夜南调笑过的话报复回去。
“栾夜南,你好喜欢我哦。”
毫无防备的笑容,是真心的愉悦。
栾夜南看着这样的笑容无法否认,甚至连概不回答都做不到。
没错啊,自己就是喜欢她。否则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事情。
她可是资本家,无利不起早,从来只有她坑别人的份,怎么会挖坑让自己跳呢?
栾夜南捏住左白萱的脸,不轻不重的,她压着声音,伏在左白萱耳边说道:“你要是酒醒了还能说出这种话,我才会承认。”
连醉酒的左白萱都清晰明确地知道,清醒的左白萱身上的无形的枷锁,并不是“生活无忧”就能解开的。
她需要解开的是心灵的枷锁。
只有放下执念才可能真的敞开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