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关西贺拔岳受皇帝密诏,共同图谋晋阳,然而害怕高王强大,怀疑不安,于是与宇文泰商议。宇文泰说:“最近听说高王有病,不能理政,不知道是也不是。您可以让通使去晋阳,一探消息,审查其强弱怎么样,然后再作打算。”贺拔岳于是派遣行台郎冯景到并州。高王听说贺拔岳派到非常高兴,说:“贺拔公怎么想起我了?”于是就召侯景入见。景到殿下拜,呈上岳书。
高王看完,召上赐坐,对他说:“孤蒙行台不弃,烦卿到此。但破胡出镇荆州,何无一使相通?行台处曾有使者来吗?”他说:“没有。”于是设宴于外庭。宴罢,送其旅店休息。三日后,侯景推辞回去。王又召他到殿上,与冯景歃血为盟,约岳为兄弟。景归,言高欢礼貌热情,欲申结盟,相期行台甚厚,究未识其真假。
宇文泰说:“高欢奸诈有余,不可轻易信任。”宇文泰请自往观之。贺拔岳说:“左丞去可以得到他的真心,但让使者去,恐让他怀疑,怎么办?”
宇文泰说:“高欢纳尔朱皇后为妾,最近听说还生了孩子,内外百官都前去祝贺。今备礼数事,托言去祝贺,你们不怀疑吗。”贺拔岳说:“好吧。”于是任命宇文泰担任祝贺使,派他到晋阳,投馆驿安歇。次日,敲击车辕求见,将贺启礼仪先行呈进。
高王接启,知来使乃是宇文泰,即传进见。宇文泰到阶下再拜,高王见他相貌异常,眼光如曙,召上问:“你就是宇文黑獭吗?虽然没有见过面,闻名已久了。”
命坐,赐茶。宇文泰说:“前使回,贺拔行台知大王有添子之喜,派遣泰前来拜贺。薄具土宜,望大王赐纳。”高王说:“这有什么值得庆贺,劳卿跋涉,足感行台之念,我很难忘矣。”于是设宴于堂上,亲自陪饮。暗忖:“黑獭形貌决不是平常之物,不如留之晋阳,以免后患。”喝酒喝得半醉,对他说:“你是北方人吧,宗族祖坟都在这里,卿事贺拔公,何不事我?卿能屈至于此,定以高官相授。”
宇文泰下席位再拜说:“大王重念小臣,安敢违抗命令。但是,我奉行台之令而来,如果贪图富贵留在这里不返回,则失事人之道。臣失事人之道,王亦何取于臣?愿还关西,命令后来侍奉大王,俾臣去就有礼。”高王见他直言不讳,于是同意了。
宴罢,宇文泰拜退,不回使馆,带了跟随的人,飞马出城逃走了。高王次日欲强抓其而留之,报告说他已经离开了。差轻骑兵去追赶,宇文泰已逃进关中。不及而返,高王很后悔。宇文泰回长安,又命令贺拔岳说:“高欢相貌举止,决不终守臣节,他之所以没有篡位,正害怕你家兄弟呢。侯莫陈悦之徒非所忌也,公只需悄悄地做准备,图之不难。现在费也头控弦之骑不下一万,夏州刺史斛拔弥俄突有强兵三千余人,灵州刺史曹泥、河西流民纥豆陵伊利等人各自拥有部众,未有所属。公若移军近陇,扼其要害,以威严震慑,他们必定感念公的恩惠,到时,公就可以得到他们的兵马,以助吾军。西辑氐羌,北抚沙塞,还军长安,匡辅魏室,此齐桓公、晋文公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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