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下令,一定要斩草除根,哪怕只是一个柔弱的姑娘家,和一个刚刚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后来,唐岳山来求见先帝。当时先帝正被别的事缠着脱不开身,我直觉唐岳山进宫应该跟孟老有关,便把人叫起来,把床帐放下,假装自己是先帝。”
“他说了孟老一双儿女找他求助的事,愿意把这一双儿女献给陛下,希望能得到陛下的重用。不得不说唐岳山文采不怎么样,人还是挺精明的,皇帝给他递了个信,他就能果断舍弃孟家,亲自为杀手开门。”
“我不忍孟老的儿女惨死,便模仿先帝的声音,让他不必对孟老的儿女下死手,只需要扔到罪奴堆里,找个日子尽快发配到边疆,路上是死是活,且看天意吧。”
江与月说到这里,薛臻齐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将先帝视为明主,忠心耿耿,宁愿放着京城的大官不做,子孙们的富贵也一并舍了,陪同小王爷来江北,安心做一个幕僚。
现在江与月告诉他,他所效忠的先帝并不是一个仁德之君,而是一个欺师灭祖的卑劣小人,他如何能接受?
他提出一连串的质疑:“先帝为何要杀孟老一族?你说你模仿先帝的声音骗过了唐岳山,据我所知,唐岳山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他难道连先帝的声音都分辨不出?”
面对质疑,江与月也不急,清了清嗓子,再开口,已经是先帝的声音,“为何要杀孟老一族,我无法告知你们。虽然我知道,但此事关系重大,我没有铁证,不敢说出来。”
他转头面向薛臻齐:“怎样,我模仿的像是不像,是否能骗过唐岳山?”
薛臻齐呐呐说不出话,声音太像了。
在明德殿的龙床上,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别说唐岳山了,就是他,也未必能分辨出来。
金瑞问:“我们如何才能知道先帝要杀我外祖一家的原因,是不是还需要一个人站在你面前问你?需要谁,我去找。”
江与月道:“不必,我已经说了,此事关系重大,若说出来,必然会动摇国本,所以没有铁证之前,我不能说。”
动摇国本?金瑞蹙眉,到底什么事,竟然能动摇国本?
“今日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算是还清了孟老对我的帮助,所以恕不能再多逗留,告辞了。”
江与月拱拱手要走,金瑞叫住他。
“多谢您救了我娘亲和舅舅,救命之恩,大过于天,请受我一拜。”金瑞咬牙,向前一步,撩衣下跪,给江与月端端正正磕了个头。
磕完头,他已经没了力气,小王爷将他扶起。
江与月含笑看着他,“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孟老有你这样的后人,在黄泉路上也会欣慰。”
差人将江与月舒舒服服送回去,金瑞靠着小王爷,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几乎没了颜色,双眸也没了平时的光彩。小王爷握住他的手,却触到了一片温热。
将他的手掌摊开,手掌心已经被手指抠的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