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致芳,放开我,你这个混账王八崽子。”褚瑶浑身汗津津的,额上也满是细密的汗珠,喘吁吁地抵着顾菌的肩,骂道。
这就是每次褚瑶喝酒时的最大缺点,柔情时似水如风,发酒疯了便翻脸不认账。
顾菌松开了她,摸了摸被咬的肩头,似乎有些渗出血了,她颇有些怒意地说:“你咬我?”
褚瑶冷笑一声,翻身不再说话,顾菌今夜不同她一处安寝就是怕诸事堆积迁怒于她,偏生她又喝了酒,自己送上来发酒疯,顾菌一时怒气涌上心头,猛地将褚瑶扳过身,低吼道:“你真是不知好歹!你知道你知道为了你我做了什么吗?”
褚瑶扭着胳膊想要挣开她,但越挣顾菌箍得越紧,她酒气上头,道:“你做什么都与我不相干!我何时求过你为我做什么!”
这话说得没错,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顾菌便更加愤怒了。
“褚翠羽,谁让你进来了?我今儿不招你,你自己来犯贱了?”顾菌说着,叫来了守夜的人,点亮了屋中的红烛。
“你自己看看。”顾菌拽着褚瑶将她拖到穿衣镜前,顾菌身上穿着中衣亵裤,披着外衫,而褚瑶浑身赤裸,只能用手臂遮体。
顾菌扳着褚瑶的下巴,让她正视着镜中的自己,自从褚府被抄后,褚瑶便消瘦许多,终日酗酒也使得她填了不少病根,镜中的她枯瘦如柴,面目也不似原先那般如花盛开。
顾菌发狠道:“你看你,素日装的人淡如菊一般,但现在却浑身酒气,赤裸地挨在我的怀里,和那些卖笑的优伶有什么分别?”
在做顾菌女宠的这段时日,两人小口角发生过不少,但这般的羞辱却从未有过,褚瑶霎时耻辱地涨红了脸。
“我当初就该把你同褚家一起毁掉。”顾菌面上满是悲戚与纠结,她手掐着褚瑶的脖子,褚瑶不为所动,然而顾菌的手只是在那纤细白嫩的脖项上摩挲了两下便松开了。
褚瑶羞耻地弯着腰挡着自己的身体,红着眼颤声说:“顾致芳,你早晚会流离失所,不得好死,流落街头在阑珊角落里悄声死去,就像是雪化了一般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顾菌没有反驳,而是凄然一笑,两人正不可开交,忽而一阵叩门声,门外丫鬟急报:“小姐,不好了!宫里说若水小姐死了!”
此话一出,房内两人皆是一怔,顾菌犹豫片刻还是将褚瑶抱回床后,才上前去开门,丫鬟进门欠身说:“宫里公公说,澹容公主让告诉小姐一声:若水小姐早被流放到远疆蛮荒之地,路上押送的解差几欲玷辱若水小姐,若水小姐不忍受辱,咬舌自缢了!”
说着,丫鬟略顿了顿,语气略带迟疑,说:“那位公公还还说”
顾菌问:“还说什么。”
丫鬟回道:“说下一个就是小姐你!”
雷轰电掣之后的黑天没有下雨,反而飘起了雪花,丫鬟垂首侍立在侧,顾菌望着房外飘飞的雪花,静默许久方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说毕转身回至床上,褚瑶盖着褥子,低眉不置一词,顾菌也没有就着方才的纷争继续吵下去,二人安稳睡了一晚。
次日,澹容宫内的公公亲自来到了顾府,带着李若水枯瘦的尸首。
“这李若水真真是与您姐妹情深啊,公主把各项酷刑在她身上试了个遍,她都不愿意吐露一点您的名字呢!”
顾菌停了重造公府的事,将李若水厚葬了,葬礼盛大,震惊蓉城内外,大臣们借此又参了她一本。
为李若水发丧后顾菌将顾府和李府的家仆聚集在一起,发还了月例银子,又交割清楚了各项卖身契,遣散了两府的家仆。
宫内澹容得知这消息时,即刻便请旨与叁皇子亲自带着几行官兵直冲顾府,然而顾府早已人去楼空,澹容将建造了一半的公府砸了个稀烂,转而又迅速派人分头去寻二人的下落。
后来官兵们只带回了两人的尸首,澹容烧了褚瑶的尸体,将顾菌五马分尸,请旨将其首级悬挂于闹市十年。
将顾菌碎尸万段后,澹容独自一人去史婉樱的墓室上香,进去前将众守灵的宫人全都遣走后,墓室走了水,大火灼灼,烧了几个时辰,叁皇子被宫人拦在墓室外,眼看着华贵的墓室只剩漫天黑茫茫的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