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薄凉,李若水手抱着暖炉裹了一件银灰色狐皮大氅,至贤芳轩时,守门的小厮本以为是顾菌,便道:“小姐,白姑娘和红莹姑娘已然歇下了,还……”
“歇下就把她们叫起来。”李若水道,这时那小厮才反应过来,忙道:“是,是。”
说毕,便真要去禀报,李若水道:“我亲自去就是了。”
跟随的侍女忙上前推开了院门,李若水见正房还亮着光,便对侍从们道:“在这边守着就是。”
她走至房门前,叩了叩门,屋内无声,俄而白姝的声音传来,问:“谁?”
李若水道:“李若水,表字幽隐。”
一时,她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衫拖地之声,门被开了一条缝,白姝透过那缝,问:“若水小姐不早些歇息,漏夜前来是为何事。”
李若水居高临下看着她,道:“你这么说话不累吗?让我进去。”
白姝蹙眉看她,道:“若水小姐,这不合适吧,这……”
话未说完,李若水便不耐烦地一抬手猛地把门推开了,白姝一个趔趄,向后倒在了地上。
“我看是顾菌宠你过头了,你……”她话未说完,竟见红莹也在这屋中,披发坐在梳妆镜前,再忘一旁看去,见那小孩也在这儿。
思燕见白姝被推倒在地便忙下地去搀扶,白姝起身安慰了她两句,方问李若水:“若水小姐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李若水扫了思燕和红莹一眼,道:“你们俩出去。”
白姝一愣,愠怒道:“若水小姐在我们要就寝之时来打搅不说,还要赶她们出去,外面寒冬腊月,她们冒然出去难保不会得风寒。”
李若水本想说,关我什么事,但又不愿在这儿多耗时间,便道:“那你跟我出来。”
说着便上前拽着白姝的手出了屋,思燕想要追上来,却被红莹抱住了。
白姝出来时还带上了屋门,生怕寒气侵入屋内,李若水睥睨着她,道:“我听顾菌说,你要走?”
这话让白姝想起李若水白日的粗鲁,她向一旁挪了挪,点了点头,李若水嘲弄道:“你离开这又能去哪?没爹没娘没亲戚的。”
白姝不想理会她的恶言恶语,只道:“这与若水小姐无关吧?”
李若水听出她语气不满,“嗤”笑了:“你倒算是有气性。”顿了顿又道:“顾菌允了你出府了,是吧?”
白姝听她这话,虽感觉拿不对劲儿,但还是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谁知李若水即刻便笑着道:“但我可不允。”
这话一出,白姝顿觉毛骨悚然,身后一凉,李若水冷眼看着她,嘴角讥讽地笑着:“你到底在较什么劲儿?你那可有可无的自尊心?”
说毕,李若水也没想给白姝辩驳的机会,道:“屋里的那俩人你很在意她们吧,你走了,就不会想念她们吗?”
白姝听出她的话里话,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李若水裹紧了狐裘,道:“没什么意思,就是你要是敢走,我可能会把她们都杀了。”
这话由她之口轻飘飘说出,在白姝耳中却如千斤重,她忙道:“你不怕小姐她……”
“她怎么?责怪我?怨恨我?”说着李若水又笑了,道:“她不会,就算怪我,也还是会原谅我。”
白姝一时哑口无言,梗了许久方说:“你怎么知道?”
李若水瞥了她一眼,侧身抱臂,道:“如果是你,她也会原谅你的,你何必纠结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那么重要了。”
说毕,李若水便拂袖离去,不过没走几步又回首,道:“但我不是顾菌,你要是走了,我真的会杀人哦。”
白姝愣愣地伫立在原地,许久方才打了个冷颤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