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不敢赌了。”
陈淮的话一出口,倒是萧向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他立在陈淮的床边,磨蹭半天,忽的想起陪同安王赴死的还有一个护卫。
“有个侍卫,陪安王一起死了,武功不弱,很年轻,也姓姬。”
萧向忱问道:“他是皇族吗?”
陈淮略作思索,摇摇头道:“他不是。他叫姬玉骁,是个性情中人。”
陈淮十指交错,来回翻绕片刻。
他想起了昨日姜弦对姬玉骁的信任和偏护,想来,姬玉骁于姜弦而言,算得上是朋友吧。
陈淮转眸看向卫砚:“等大营各部战损汇报上来,你把阿弦认识的人的情况报去听雨眠。”
“你不去?”萧向忱问。
陈淮翕合上眼:“我这两日率先启程回京?”
“重阳节快到了,何必如此着急,你再多陪陪姜弦,她看你这一身破败样子,总会记得你的好。”
陈淮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无力,又似困乏地躺了回去。
若是一个月前,他也定会把他的好罗列成条条框框,摆在姜弦面前,让她动心。
可如今想想,那时候她对他的信任和爱可不是像他这样堆出来的。
既然决定要走,让她知道这些做什么?
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挽回的余地,不是所有情谊都接受的了利用和磋磨。
她是极干净剔透的人,至于暖暖,他看得出来,暖暖对她的依赖十分深重。
既然如此,他回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真是自欺欺人。
陈淮捂着心口,只觉得这里闷得上不来气。
他是皇室宗亲,地位显赫、手握权柄,不过二十来岁,已经是第一异姓王。
可他的荣耀如同十年前他的痛苦一样,再也无人可以分享了……
*
听雨眠内,姜弦半躺在藤木摇椅上,拢着一件单薄的披风,看着外面竹海摇晃。
卫砚在一边轻轻给她说着前朝的结局。
她并没有什么可惜。
在她心里,天下不是哪一个皇朝的天下,天下就是天下人的天下。
哪怕她是姬氏的嫡脉,哪怕安王真的能复国,一个造成生灵涂炭的帝王,也是她不愿屈从的。
只是,听到他和姬玉骁一起葬在了临尘山麓下的庄子里,她还是掠过难过。
“谢谢你,卫砚。告诉我这些。”
卫砚摇摇头:“王妃折煞属下了,这是王爷让属下过来通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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