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弦自偏殿走出来的时候, 看见昭阳寺晨光穿叶,落下影子都带着几分朦胧。
她整个人是晕眩的。
浓郁的檀香使她沉静,陈淮的话偏又搅得她乱了分寸。
“你不用想其他的, 什么地位、恩情,通通不要计较。”
“你只告诉我, 愿不愿意试试。”
她有些局促,大殿里静生生的,陈淮也不说话,只是, 他等着, 就能让自己渐渐安定。
神龛旁点燃的香慢慢变得灰白,闪着细微的橘色, 断折落下。
“我一生极少立诺,言出必行。”
“生则同室、死则同穴, 绝不违背。”
姜弦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自顾自走在陈淮旁边,直到他轻轻扶住她。
“下楼梯, 仔细着些。”
姜弦垂眸, 原是自己差点踩空。
她软声道了句“谢谢”,却被陈淮牵住了手。
陈淮微微勾住她:“想什么。”
姜弦停了一下, 才咕哝道:“我老是觉得, 我在占侯爷便宜。”
暖风一道, 将姜弦的话融进了温热的风里。
偏殿前的竹枝晃来晃去, 陈淮轻笑着为姜弦拂开。
后山的风信林。
那里的树皆是枝叶繁茂、树枝尽力攀升, 像是要触摸天壁一样。是故百姓系红绳、拿着铃铛坠着他们的心愿。
等风过来,便是一阵清泠泠的响。
陈淮见姜弦觉得有趣,便也拿了一个,递给姜弦。
他微微退开一步, 只是打量着姜弦提笔写字的姿态。仿佛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姜弦便已经搁笔。
“旁人斟词酌句,你倒好,几个字。”
姜弦摇摇头:“我没那么多要求的。”
二人逛了一些时辰,又坐在山泉旁避了避日头,等着金乌西坠,才打算下山。
沿着步道,陈淮侧过脸静静注视着姜弦。
自偏殿她应承下他的话后,反而少了平日的欢脱。
陈淮虽然从未近过女色,但家中也是有两个妹妹的人。
姜弦如若对他没有好感,他亦不必拿着身份去做强迫她的事。
“姜弦,”陈淮柔声问道:“你累了?”
姜弦抿出个好看的笑:“没有。”
陈淮停了片刻,忽的半蹲下去,隔着繁复的衣裙捏了一下姜弦的脚踝。
还好,看来昨日御赐的药确实有作用。
陈淮在姜弦面前欠了欠身:“虽然没肿,但今日走的路够多了。”
“上来,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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