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抬头看了一眼远处。
既然如此……
他目光逐渐犀利,一声清脆的哨子召回了追影,旋即上马道:“进林!”
马场的乐子大抵就是如此。
在遮遮掩掩、隐隐约约里寻找猎物,考验猎手的布局, 也考验猎物的本事。
陈淮不比身旁的几位贵公子哥儿, 他是自定边军大营一刀一枪里干出来的,所以他作风凌厉, 不见一个打一个,但只要他盯着的, 就决然逃不开。
姜弦自然做不了这个,她只是由着踏雪跟着追影跑, 渐渐地, 踏雪没了意思,自己就胡乱跑了起来。
姜弦依旧记得上一次同陈淮来这马场, 许多地方她都觉得新奇。
不过只是玩了两天, 除了后山山谷漫山遍野的花, 其余地方她还真没来过。
想到这里, 她就让踏雪带着她走。
不知过了多久, 踏雪似乎没了力气,步子也越来越小。
姜弦伏下身子,贴近了踏雪几分道:“怎么了你?今天这么快就不想跑了?”
就在姜弦想要继续逗弄踏雪时 ,它突然长嘶一声。
那一声如若鹤唳, 登时踏雪便昂起了马头。
姜弦这才从踏雪的声音里察觉出了不对。
她想带着踏雪回去,可向后回顾一眼,一只羽箭刺空便落在了踏雪脚边。
踏雪受了惊,但长久以来的训练让它越发镇定。
它用尽全力嘶鸣一声,便开始绕着林间闪躲,仿佛背后有眼睛似的,一连躲过好几只羽箭。
身后打斗声响起,兵戈相击透出的寒音让人骨脊发凉。
踏雪一直不停,可是没有人比姜弦清楚,此刻的踏雪其实根本提不起劲来。
它每一次迈步都如同行在刀尖上。
姜弦心里发慌,但毕竟是见过北疆真正大阵仗的人,她紧紧握着缰绳,伏低身子几乎贴在了踏雪浮动的背脊上。
待踏雪斜斜刺过一道树林时,场地突然开阔,一组黑骑迎面而来,姜弦定眼一看,正是宣平侯府卫。
像是舒了口气似的,姜弦松了手,下一刻,踏雪却歪了歪身子,轰然倒下。
眼见着姜弦就要被它掀倒,陈淮不知从何处而来,长臂一捞,悬空将她护到了怀里。
府卫如疾风而过,陈淮只是斜睨一眼,卫砚就心领神会。
偌大的场地,只消一刻,便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长风掠过无边无垠的旷野,像是幼兽的低吼。景宁王远远叫着陈淮的声音、围过来长风营护卫陈淮的声音……
可不知为何,在姜弦耳中,所有声音都像是归入虚无,除了踏雪的痛苦的吸气。
她想看踏雪一眼,可被陈淮扭头压在了胸口。
陈淮略带薄茧的手挡在了姜弦的眼睛上,指腹掠过眼睫,都能体察到淡淡的湿意。
“照顾马的马奴们会帮踏雪的。”
陈淮低沉的声音响在姜弦的头顶,姜弦迷迷糊糊觉得陈淮竟然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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