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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7. 第 487 章 金乌泪(2 / 2)

怎么,难道一个个都心存死志了?慷慨赴死?

若他们有这份心气,秋意泊早就出去了。

长留真君面色一变,喝道:“所有人躲入地下!”

这金乌泪莫说是现在他们只有练气、筑基这样的修为,就算是恢复到了大乘,又有几人敢去、能去硬捍这天地之威?

也正在此时,长留真君陡然对秋意泊出手,虬结的树枝在这一刻骤然自地下伸出,一眨眼间就将秋意泊包裹其中,乙木**牢在捕获秋意泊后紧缩,竟然是要将秋意泊活生生绞杀其中!

琼怀真君却没有动手,他冷冷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经过这一段时间,他得到了一些长生真君的信息——此人第一次正式在寒月城出现便以法宝将近十位真君乃至几百修士困入其中,言语之见也自称是炼器师,同时他还得到了一个消息,此人身怀妖族血统,在自观城中一夜之间杀了近千人。

现在众人被困入这秘境,连身躯都换了,秘境贫瘠,这位长生真君可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最大的倚仗已经没了,但琼怀真君依旧认为,这位长生真君的实力绝不止如此——凌寒道君的弟子,难道只会炼器吗?光那一式已得其中真意的随形剑诀,就已经能让他成为顶尖人物了。

长留真君会败,所以他不会出手。

长留真君一直得长生真君信任,这次过后,他不是被杀就是被囚,他或许可以趁此机会将妖族的控制权抢过来。

——不!

琼怀真君心念一动,霎时间冲上前去,袖中寒光一闪,便守在了乙木饮水牢外!

不,他得动手,如今天灾四起,方才那金乌泪落下威力绝不至于此,这座山谷能够保存,必定是长生真君那禁制的缘故。这样的天灾便是他全盛之时也不敢正面匹敌,长生真君现下必然已经灵气大伤!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而与此同时,数十种法术剑诀陡然落向了乙木**牢,琼怀真君不必回头,也知道其他修士并未躲入地洞,而是拼尽全力,也要将长生真君灭杀在此!

乙木**牢在收缩至极限后倏地寸寸断裂,有一道清正温柔的剑华自其中飞出,其中难掩凌厉之意,只这么一下,便将那攻向他的数十种剑气法诀统统拂落,秋意泊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还是那副清倦的模样,眉目含笑,他的手中轻描淡写地握着一根树枝,却仿佛是握着绝世神兵。

大家都认得出是什么,是老松的枯枝,是一根随时都会折断的最普通的树枝。

秋意泊倒是不奇怪长留真君会选择这个时候动手,可惜还是耐心不足了,合体期就想来挑衅他……他以为怎么也会忍到第一个渡劫期的诞生。

长留真君在秋意泊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乙木虬枝乃是他本体所化,如今没了本体只能强行催动,如今毁去,对他损伤不亚于断去一臂。

秋意泊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天空中骤然出现了一些什么,有树枝,有枯叶,甚至有泥土,它们在天空中肆无忌惮地穿行着,随着他的步伐,这些本是不值一提的东西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宝剑,轻而易举的击败每一个人。

秋意泊心中有一道声音道:【不如杀了他们?】

秋意泊也听见他自己的声音清晰而温柔地说:【不好,杀了他们,我玩什么?】

【他们这样不听话,留着他们做什么呢?这秘境也不过如此,杀了他们也不影响什么,何必又要强行忍耐呢?外面世界这么大,多的是人可以让你玩。】

秋意泊勾起了嘴角:【可是出去了,你就不在了,那多可惜啊……】

【可惜吗?既然觉得可惜?为什么要忍耐呢?】

【我现在的忍耐,就是为了更好的玩这个游戏。】

秋意泊在经过长留真君身侧时,含笑抓住了他的臂膀,秋意泊低头看着他:“长留道友,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说罢,又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琼怀真君:“琼怀,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一个耐力不足,一个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他已经将他们逼到了这个程度了,又尽量放宽了游戏规则,还是只能做到这一步,怎么不让他失望呢?

可以这么说,此间除了长留真君外,无人是他一招之敌。秋意泊甚至要很小心的,才能不把人杀了,才能让他们留下一条命来。

毕竟这条命,他有用。

秋意泊的指尖动了动,妖异的紫焰在地面升起,地面的泥土和湖水被紫焰席卷,不过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一座奇怪的笼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秋意泊将所有人都扔了进去。

这笼子布置的巧妙,它不算太高,进去的人只能弯着腰坐着,它的空间也不算太宽广,只能让人这么曲着身体坐着,动弹不得。在场接近四十号修士,都被扔进了这座笼子之中。

秋意泊还是一身的霁月光风,漫天的血色都成了他的陪衬,他温柔地说:“今日诸君让我很不满,所以今日,就烦请诸君在这里待着了。”

他说罢,拂了拂衣袖,将此处堆积如山的柴火和猎物都扔进了此前又琼怀、长留二位真君打出来的地洞中,转而又离开了。

众修士本就是被打了个半死不活,连喘气都艰难,而此时天边金乌再次落泪,入目所及皆是巨大的金红火团坠落,温度越来越高了,高到了最外围的修士身上已经出现了血泡,再有一会儿,连人都会开始自燃。

众人不得不用最后的灵气抵挡高温,可这无济于事,筑基以上还好说,练气期的修士却本来就无法抵御这样的高温,很快就有人发出了惨烈的叫声,那是人修,原形是一只小狗,他身上的皮毛已经着了起来,他惨叫着在笼中打滚,本就不大的地方很快就挨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将那人的衣袍点燃。

火在笼中漫延了开来,大部分人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烈焰焚身。正在此时,有一根长枝席卷而来,将整座牢笼紧紧包裹其中,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清凉之气,有了这一道清凉之气,众人也自高温中惊醒,将那些火给扑灭。

众人不禁望去,便见低头坐在边缘的长留真君再度咳出了一口血来,他低声道:“坚持不了太久。”

如果金乌泪不停地落在了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他最多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多谢长留道友。”有人低声道。

这里人太多了,人、妖混杂关在一处,也分不清是谁说的,逐渐的道谢声四起。方才长留真君以一己之力将长生真君困住,他的灵力消耗得最严重,伤也伤的最重,如今还腾出手来就他们,几乎等于是拿命来救。

“那魔头就是想活生生烧死我们……”

琼怀真君道:“不,他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他算准了一定会有人忍不住出手。”

琼怀真君说罢顿了一顿,道:“所有练气,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坐到最里面去,长留道友,你也去,筑基坐中间,金丹以上坐外围,尽量坐的紧密一些。”

素砚真君低声道:“还不如就这么死了……”

烛天真君冷漠地说:“那你就去死,我不想死。长生真君入魔已是事实,不杀他,我们都得死……所幸那魔头还要留我们性命织造灵布,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真的杀我们。”

“你若真的一心求死也不错,你死后我们必定分吃了你,多少也是个金丹,让我们熬过这一夜足够了。”

长留真君咳嗽了一声,催促道:“……快。”

众人不再犹豫,在狭小低矮的笼中局促地交换着位置,琼怀真君拉过了素砚真君将他安置在了外围,他有些不忍,但仍旧是冷硬着眉目说:“你若一心求死,你死后尸身我也会一道吃,但你放心,日后你的仇我一定报。”

素砚真君不敢置信地看着琼怀真君:“你在说什么?琼怀,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琼怀真君冷漠地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与其求死,不如苟活,活着才有报今日之仇。”他盯着素砚真君:“如何,你还要求死吗?你若求死,那长留道友也不必这般辛苦了,快快决定!”

素砚真君几乎六神无主,琼怀真君冷笑了一声,心中却是生出了一种深沉的无奈——素砚的路走得太顺,走得太好,性子又是这么耿直,以后要是他不在了,他怎么活?

还不如早早让他看清现在的情况!

琼怀真君伸出一手扣住了他的颈项,素砚真君下意识的将那只手扯了下来,见他如此,琼怀真君漠然地撇开了脸,不再搭理他。长留真君见状将乙木枝撤走了,众人立刻合力支起了一个禁制,勉力对抗高温。

眼前的一切让众人鸦雀无声……太阳没有了。

太阳已经化作了无数金乌泪,彻底消失了。

四处都是火焰与黑烟,天地之间仿佛除却他们所在外别无事物存在,天空中悬挂着的是一轮血月,妖异到了每个人心头发慌。

火焰渐渐熄灭,高温也逐渐散去,紧接着便是彻骨的寒冷袭来,众人熬过了金乌泪,却没有熬过这一夜——因为太阳已经不会升起了,所以再也不会有天亮的时刻。

他们陷入了永恒的黑夜之中。

他们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有一点光芒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众人疲惫不堪的望去,有些人甚至用手掩盖住了眼睛,来抵挡那刺目的光芒。

青衣白发的真君手提一盏琉璃灯,闲庭信步而来,如同自深渊中走出,又似是自九天落于凡尘的神祗。

他看着笼中狼狈不堪的众人,笑着问:“这一夜,诸君过得可好?”

他伸手搭在了牢笼之上:“这狗笼,是不是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