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显在侯府当了十来年小厮,近来才被认回去,当接班人培养,他母亲对他甚满意,不止因他有卓绝的功夫,还有他身上,有常人鲜有的稳重与眼界。
因此,他很快就接手沧云派。
这回不需大爷解释,宁姝也猜到,段显是如何给谢氏制造麻烦的,他确实有这个能耐。
段显实诚地要继续念,她抬手阻止:“好了,我知道了。”
见她放下小刀,段显眉宇舒展。
在宁姝看来,段显这配置,手握重权的王爷,和江湖正派教主的儿子,小时候走丢,吃尽苦头,学得至上功法,最后能力出众,被接回去培养,逆袭打脸曾经欺负他的人……
妥妥的男主啊!
除了有点小结巴,但她相信,随着时间推移,他这点结巴肯定会好的。
段显的复仇,该不会是世界本来的主线吧?
宁姝唏嘘。
只是,这样一个心性坚韧的人,竟然花费各种心思救她,并且还愿意对她坦白身份。
她真的很难不往那个方面想。
宁姝刻意打量段显,他正在折那张纸,察觉她的目光,抬起眼,触及后又飞快地垂下眼睛。
她干脆问:“段显,你喜欢我?”
“撕拉”一声,段显不小心把手上纸撕成两半,他两手慢慢把纸揉皱,抓在掌心,双手背到身后。
不看他手上动作,端看他脸上的淡然,宁姝险些以为自己猜错。
他目光流转,半晌,有点僵硬地,点了下头。
因为太过紧张,他的骨骼僵直,宁姝听到,随着这个动作,他脖颈发出很轻的“咔”声。
啊,还很纯情呢。
可是这很奇怪,她和段显见面的次数,加起来,几个手指头能数得清,难道真的存在一见钟情?
如果说是因为她曾“救”下段显,那更不可能,他本来就有自保能力,她的插手流于表面,哪有什么实质作用。
她把玩着手里的小刀,说:“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能让你喜欢。”
段显沉默。
不知为何,从他黑黢黢的眼瞳里,宁姝竟然有点懂,他的不否认,并不是承认她的话,而是他始终坚信心中信念。
她勾了勾唇角,道:“我会不会很薄情。”
段显这次回的很快:“你不会。”
他背在身后的手,死死地捏着纸张。
她永远不会明白,她是这个冗杂世界里,唯一一道光。
而撑船的大爷看着两人,感慨地摇头。
其实,当知道少主费尽心思,筹谋几个月,就为营救一个女人,大爷和老伴并不赞同,甚至心底里,多少有点怨她,觉得她是个狐媚子,勾走少主的心思。
直到今天他们拉着马车,被侯爷的人拿下,说要下大牢,她却突然掀帘喝止道:“且慢。”
甚至为他们开脱。
那瞬间,他与老伴,突然有点理解少主。
他拿起竹蒿,重新划开水面,将这叶扁舟再推向波澜的河水之中。
而段显的喜欢,对宁姝来说,何尝不莫名其妙,但是,跟着他,总比对付谢氏那三兄弟要好。
想到那个差点打出来的be线,宁姝确实有点儿心有余悸。
最重要的是,在谢家的遭遇让她明白,她虽然处在【无敌】期间,不用怕伤害,但还是需要打手。
她提出条件:“我想游历大江南北,你也要跟着吗?”
段显点点头。
宁姝又说:“那随你吧……不过,我只跟你相处二十八日的时间,二十八日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你能同意么?”
【快乐期】一共一个月,前面已经花了几天,就剩下二十八天。
这一次,段显沉默得有点久,好一会儿,他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宁姝一眼,终于是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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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显在的沧云派,是武林江湖第一名门,这代表段显这张脸,很好用。
宁姝想去的地方,都有沧云派的分舵,她本来是把段显当打手的,现在才发现,他居然也是一个行走的金元宝,光靠刷脸,两人走到哪享受到哪。
譬如这道鲜美的蟹黄面,得有两个多月才到吃蟹的季节,来福酒楼已经能做了,就是不是寻常人买得起的,结果伙计领着宁姝和段显入座雅间,便立刻叫上蟹黄面。
伙计说:“段爷救过我们东家,东家说,只要段爷过来来福酒楼,就得上最好的!”
宁姝小声问段显:“你什么时候救的来福酒楼东家?”
段显:“一个月前,帮他,续接断的,肋骨。”
其中惊险,自不必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