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静姝头脑混混沌沌。
她睁着眼,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丁点声音都发不出,她又抬手,想告诉对方自己醒了,可无论她怎么用力,一双手都仿佛被人按死在身侧,始终无法抬起。
“母亲,不能休妻。”丈夫的声音同样冷漠至极,提及她时,仿佛在说个不认识的人,“此乃圣上赐婚,怎可轻易休妻?她生不出来,我再找别的女人便是。大郎和云柳我已派人去接,不日便会入府。关氏与我成婚多年始终无子嗣,我若纳妾,旁人又岂敢说什么?”
“我儿思虑周全,便依你所言。只是关氏我瞧着实在碍眼,不若叫人封了东苑,让她自己待着便是。”
“儿也是这样想的。”
冰冷的对话结束后,关静姝甚至连替自己分辨的机会都没有,便跌入黑暗,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破败的小院中。
四周空无一人,唯有凌冽冷风阵阵吹来,将她身上单薄的衣衫吹得四处翻飞,可她感觉不到冷。
或者说,她的身体和心早已冷透,自然感觉不到外界的温度。
萧瑟的东苑杂草丛生,她的身边伺候的人都没有,院门早被封死,再无人踏足。
关静姝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恍惚极了。
隐约中,似乎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奏乐敲打声,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般。
“快些快些,再晚新夫人该生气了。”
院外似乎有丫头走过,口中喊着什么。
“大爷说了,新夫人如今又有了身孕,金贵得很,半点怠慢不得,喜宴之后便要伺候新夫人休息了。”
新夫人?
什么新夫人?
关静姝越发混沌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去问的,却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没穿绣鞋,就这样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杂草丛生的地上碎石遍地,她不过走了几步,掌心便被石头割破,鲜红的血迹沁出,浸染了地面,可她却感觉不到疼。
张了张口,她喊了一声,其实自己都没听清喊了什么,偏院外听清了,很快便传来一句话。
“自然是我们大爷新娶的新少夫人了,还是带着小少爷嫁进来的,母凭子贵,大爷喜欢得紧呢。”
“……原本的少夫人?”那声音嗤了一声,“一个疯子罢了,谁在意她?”
疯子?
谁是疯子?
关静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在说自己,她于是快步跑到院门处,接着伸手拍打紧闭的门,口中大声喊着什么,可院外却再没丁点动静传来。
这时又一阵风吹来,关静姝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仿佛被冻住了。
好冷啊。
她缩了缩身子。
真的好冷。
眼前的一切又逐渐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