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有些被气笑了。
“皇姐,你先前连输三局,若非阿姝……伯夫人代你与朕对弈,想来这局败的依旧是你。”天子说这话时,微微抬眼看了站在对方身旁垂眸的关静姝,在确定对方并未听见防擦他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阿姝”时,才略放下心来,“朕就算真要赏个彩头,也应当是给伯夫人。”
“那刚好!”长公主话接得特别快,似乎一直在等着对方说这句一般,“反正都是彩头,给谁都一样。既然是阿姝胜了,陛下将这彩头给阿姝正好。”
“……?”原本一直没作声的关静姝有些懵。
天子也是一怔,看向长公主时,却见对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仿佛在示意着什么。
片刻后,天子回神,心中骤然浮现一样东西,可还不等他开口,关静姝便先一步道。
“不过是侥幸赢了一局棋罢了,妾担不起殿下与陛下原本定下的彩头,还请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说实在的,她也没想到长公主居然还和天子定了彩头这事。
原本她骤然胜了天子心中便很是忐忑了,如今长公主还替她像天子讨要彩头,她又如何当得起?
长公主见她这样,便拉住她的指尖道:“不过是个彩头罢了,不必急着拒绝嘛。况且你本来就赢了,这彩头拿的理所应当。”
关静姝张了张口,“可……”
“皇姐说得对。”这时天子温和的声音让关静姝将余下的话都压回腹中,安静听着对方说,“这局是朕输了,朕应当给伯夫人彩头。”
鉴于眼下此处只有他三人,天子便道。
“还请伯夫人稍等,朕很快便回来。”
眼瞧着天子宽厚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纷飞的雪花中,连把伞都未曾打,关静姝心中想的第一件并不是对方为何要自己亲自出去,反倒是……
“陛下他不撑伞不冷吗?”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关静姝下意识说了这么句,长公主一听眼波一转,唇边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笑,接着方道。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静姝你也知道,先帝尚在时,每每到了落雪的时日,那时尚是储君的陛下便总是喜欢冒雪走来走去,说了多少次都不听。唯一一回陛下愿意撑伞好像还是……”长公主说着顿了顿,似是在思索,几息后才有些恍然地接上方才的话,“哦对,好像是静姝你劝的他,他才愿意撑伞的。”
说到这儿,长公主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句怎样的话,反倒颇为感慨地道:“说起来,以前还是你和陛下的关系好些,我这个做皇姐的,总是叫他不动,也只有你,才能让那时的陛下多听几句了……”
“殿下——”眼见对方越说越离谱,关静姝忙开口,“还请殿下慎言。”
“啊,我……对不住对不住。”长公主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道,“我一时忘了,静姝你别往心里去。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吧。”
关静姝抿唇,不知回什么好。
分明心中应当对长公主那番话感到不悦的,可不知怎的,在听了对方说的后,关静姝的脑中不自觉便浮现了以前的那些场景。
那是她还未出阁的某年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