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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1 / 2)

余晚媱眸色灰了灰,垂下脸哑着嗓音,“好。”

陆恒从兜里摸出几十张银票并着地契房契塞到她手里,“我不带岁岁走了。”

这应都是陆家的东西,他却交给她。

余晚媱捏紧那些纸张,又应了声好。

陆恒凝眸,俯身凑到她唇边印着细细的吻,在她快呼不出气时,他又郑重的说了一遍,“你等我。”

余晚媱忍着苦涩点头,瞬间泪如雨下。

——

陆恒在第二日天不亮趁着岁岁睡熟孤身离去了,之后跟副都御史会合,两人带着陈家两兄弟一路回京。

京里早已掀起轩然大波,顾明渊将手头证据并着二皇子送来的幽冥阁刺客证词悉数呈给了圣人,圣人本就不喜中宫,这十五年前的陈年旧事一经翻出,圣人便当朝震怒,直接先令人将锦衣卫都指挥使和胡镶一起拿下送入诏狱审问,这两人倒是能忍,一直咬死了喊冤,直拖到陆恒回京。

陆恒和副都御史将陈肃的供状递交给圣人,自是将后党彻底摁死了,圣人开始清算朝堂内外,所有太子党羽尽数被剥夺官职打杀,至于英国公顾淮山,圣人念在顾明渊大义廉正的面上,只将其呵斥了一顿,倒没治罪。

至于三皇子,圣人对他已无一点仁心,曹贵嫔彻底失宠,三皇子勒令不许出蕃地,一旦发现其私自离开,便会收回蕃地,将其贬为庶人。

这场朝堂政变,最后以二皇子被招回京复宠结束。

之后便是论功行赏,朝中缺职大半,三司里刑部更是罢了尚书,圣人将顾明渊从大理寺调出,暂代职刑部尚书,与此同时,二皇子的义妹明安郡主也被赐婚给了顾明渊,顾明渊与刘侍郎二姑娘的婚约只能作罢。

陈肃和陈宣被判了斩立决,陈肃在狱中大骂陆恒奸诈,可也终究上了刑场,陆璎和陈氏依着罪罚先被鞭打,之后随陈家众人一起流放,此后余生受尽苦楚。

英国公府双喜临门,陆家这里却有些许惨淡。

圣人在论功行赏时,陆恒当堂交代了自己夫人未亡,而是阴差阳错流落民间,他本以为她不在了,后来偶然得知她还活着,一直在找寻,只求圣人能宽恕他先前的罪过。

这到底是欺瞒了圣人,圣人一气之下,不仅没有给他赏赐,反倒呵斥他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最终命人打了他十五廷杖,克扣半年俸禄,功过相抵,才勉强气消。

这事儿迅速在燕京城传开,京里人人称赞他是个好夫君,没几日傅氏登门。

彼时陆恒刚能下地,傅氏进门后直落泪,坐在他床前道,“瑾瑜,早前怪我和国公爷不好,把窈儿逼走了,你能让她出来见见我吗?”

陆恒温笑,“不是晚辈不让她见您,京里都知道她是晚辈的夫人,您见她,传出去后,您不怕英国公府出事?”

傅氏道,“自她走后,我一直自责,现今中宫已被圣人惩治,我又何必再担心以后东窗事发,她是我女儿,我自是要认的。”

陆恒神情里藏着悲哀,“今时无事,若以后旧账还被翻出,您依然怕她拖累英国公府,何必呢,她从小被余老爷收养,您这些年也这么过来了,往后也可以继续过下去,我会照顾好她,您放过她吧。”

傅氏流着眼泪,一时无地自容,“往后、我断不会……”

陆恒沉着眸,“您别承诺,她不会信的。”

傅氏张着嘴,泪水满过脸,蓦然擦去眼泪,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好生养着吧。”

她转步离去。

下晚从英国公府送来傅氏为余晚媱准备的十八抬嫁妆,陆恒照单全收。

没几日他终于勉强能活动了,便在黄昏时出城,一路直奔江南宝应。

——

余晚媱带着岁岁在小院里过着平淡日子,有陆恒给的钱,她不用再做活,白日里空闲的时间多了,就会胡思乱想,夜里睡觉也不安稳,有时候做梦就会梦到陆恒死了,满身是血的来找她。

跟她说对不起,他食言了。

夜里她都是吓醒的,只是看到岁岁睡得香甜,她便又能撑下去,陆恒若真死了,她就带着岁岁在这里过一辈子,不再往京里去。

小孩子容易忘东西,陆恒才走的那几天,岁岁还会哭着要父亲,后面时间长了,岁岁已不会再嚷着父亲,余晚媱有时候会问她,还记不记得陆恒的样子,她只会懵懵懂懂的要零嘴吃。

往往这个时候,余晚媱便抑制不住流泪。

转眼过了十一月,天越来越冷,这几日还下起了雪,院里的两条狗怕冷,余晚媱带着岁岁给它们做了窝,它们现在已认主,见着余晚媱还有岁岁就摇尾巴,只是岁岁年纪小,余晚媱不敢让她和狗接触,自从这两条狗守着院子,夜晚就鲜少能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声音。

岁岁会走路后,常常要余晚媱搀着在院子里走,她已经不满足在这片小院子活动了,还喜欢玩水,侍卫帮着余晚媱在小院里挖了个小水塘,里面养了好几尾鱼,岁岁常常围着水塘转,咕吧咕吧跟鱼说话,只是鱼不理她,她总喜欢上手抓,有时候溅了一身水,这样冷的天,真能把她冻哭。

余晚媱前思后想,决定在水塘前编个小围栏,小围栏需要很多的小木棍,乡野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余晚媱常常带着岁岁出门捡棍子,身后两条狗保驾护航,从不怕有人敢跟踪偷窥她们。

岁岁是个倔犟的小姑娘,捡的小棍子都不许别人碰,非要自己拿着,拿不了几根便要抱,嚷嚷着累累。

余晚媱便把捡到的树棍给猎犬背着,再抱着岁岁回家。

赶着日头好的时候,余晚媱开始给小水塘修小围栏,侍卫想帮忙,她拒绝了,于是余晚媱拿着榔头敲小木棍,岁岁在边上极懂事的给她递小棍子,余晚媱望望天,冬日里难得的太阳,或许明个就下雪也未知,她算算日子,该过年了。

“快到年关,母亲到时候给岁岁买新衣穿好不好?”

岁岁蹲在她脚边,伸着小手拽自己衣裳,龇牙笑,“还、还要糖糖。”

她还不会吃糖,但嘴巴馋,最爱喝糖水,又不能喝多,每次只能让她尝尝味。

余晚媱说好,捏了捏她的小脸,她笑起来便像陆恒了,余晚媱看着眸光微顿,旋即转过头继续钉小木棍。

这么忙了小半个时辰,小围栏做好了,岁岁踮着脚探头往围栏里看,她的小鱼冲她吐着泡泡,她想抓也抓不了。

她这才知道小围栏是个坏东西,她瘪着嘴呜呜哭,抱住余晚媱的腿,“抓小鱼!抓小鱼!”

余晚媱被她缠的发笑,想弯腰抱她起来。

岁岁陡然便嚎起来,“要父亲!呜呜呜!要父亲抓鱼鱼!”

余晚媱木然的蹲下来,要抱她回屋。

她哭的直抽抽,小腿小手乱划,就是不让她碰,余晚媱红着眼说,“你想不想喝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