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把瑞德扶下马时,他的腿有些颤抖,但精神却异常亢奋,还想着一个人再上马试试骑术,在晚膳前又上了马绕着园子驾快马跑了几圈,满园的牡丹芍药在马蹄之下零落成泥碾作尘。
晏青无可奈何地用灵力清理了满园狼藉,又让侍女领瑞德去后园里的温泉汤池洗浴去乏。即使这样,第二天里瑞德也没有逃过马术初学者常遇上的青肿情况,他不得不在床榻上趴了一天,看晏青在一旁用生宣竹条扎风筝。
翌日,朝日初升,瑞德洗漱用膳完,管家便来告诉他晏道君驾马在门口等他,请他选马。瑞德去马厩里牵了自己熟悉的那匹枣红色骏马,马儿用鼻子亲昵地蹭他的手心时,瑞德想起破晓时分天还未全亮,他在模模糊糊中就看见晏青的房间亮起了灯,他在做什么?
等仆人按晏青的嘱咐为马匹换上一副更为柔软的马鞍,瑞德上马行至门口,没见到晏青的身影,反而看到一位身骑白马,着浅橙菊色齐胸裙配芦苇绿薄上襦的女子背影,发髻高束,脖颈纤白,瑞德正觉得自己打量的视线不太礼貌,准备移开视线,那女子听闻马蹄声,牵绳调转马头,“瑞德,这边。”
!!!
这“女子”脸上略施粉黛,朱唇轻点,并未掩盖她本身的样貌,赫然就是晏青!
瑞德张着嘴,愣了半晌,直至晏青驱马上前才反应过来,“季叠?”
“自然是我。”他勾唇一笑,手中还攥着剪成飞燕形的纸鸢,“灞桥柳色青青,一同去?”
瑞德难道还能拒绝吗?他只是没想到,晏青的这类癖好竟从这时就开始了,但任何人都得承认,他这幅打扮也是极美的。
两人打马过长街,向西行去,出了城,一红一白两匹快马掠过一路春游行人,花叶纷飞,春阳融融。
经过曲折灞桥时,晏青只稍作停留,桥上亭中,许多背负行囊的远行客遥望朝阳万里之下光辉灿烂的长安城,手握青青柳枝,同友人挥泪作别。
“春闱结束,落榜士子自可返乡,别些商旅,也在春时上路。”晏青解释道,“灞桥无他,惟多青柳,世人便爱折柳送别,权当念想。桥上人多,我们换个地方。”
“你觉得我又要离开了吗?”瑞德忽然问,他总怕晏青的一切举动都有些隐藏含义。
晏青怔愣一下,忽而又笑,“我记得你说前几位能感觉到你离开时产生的灵力波动,现下我并未察觉任何异常,不过……”
他抬手拉过一截垂在头顶的柳枝,用指尖掐下一截嫩绿新柳,“待你离去之日,我自当为你折柳送行,不过今日春光宴我,不必想那些。”
晏青的手一翻,那柳枝又不见了,他遥遥向前一指,示意和瑞德一起行向远处的开阔山坡。
离开柳树的浓阴,日光高照,暖风熏人,瑞德发觉晏青今日又换了一种熏香,以花香为重,但恰到好处的沁人心脾,融在了这草长莺飞的二月天里。
野草漫山,两人把马拴在一旁,还未等瑞德回过神,晏青已经手持纸鸢奔向一片翠色,纸鸢从他手中脱出,在猎猎风声中升空而起,晏青手中的长绳飞速放出,风把纸鸢倏然送上了高远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