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又变幻出一副青瓷茶具向浅杯中注水时,赵寒藏也端正跪坐于他的对面,接过了晏青推来的茶盏。
还未等赵寒藏饮尽盏中温茶,晏青已然开口,“子皞,你的心性确然成熟许多。”
他即刻放下茶盏,正襟坐坐。
晏青的笑中有些无奈,“几个月前见你我便如此发觉,自那之后,我开始思考,这是西装装束之过,还是说百来年没见你的身量面庞又长了些,又或是父母老了便觉得子女如山般挺立起来了。”
赵寒藏抿唇。
晏青仰头呼了口气,眼神向着窗外高空游了游,继续道,“后来我又想,我总不会老呀,难不成是我这幅更年轻的容貌身量的缘故么?”
“你觉得是如何呢?”
“您...的确跳脱许多。”
晏青晃了晃头,未梳理的发丝散在肩上,“我向来如此,有了你才不同。”他忽的话锋一转,“修安部的工作不易做吧,那些挂在北美分部名下的老怪物哪一个资历不超出你。”
“修安部部门设计时刻意限制了最高管理层的实力范围,管理之人就是来管理的。”赵寒藏如此解释。
“自随去。”晏青仰面吞茶,“你不仅管那些人,还要管着不少小辈些,不是容易差事。若那时我在,恐怕会替你回绝了。可你接了,接回来的是什么?”
“烂摊子?”赵寒藏试着顺着晏青的想法说。
“责任呀。”晏青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折扇,像敲西瓜一样敲了敲赵寒藏的脑袋,把他的脖子敲得一缩,“先妣将你托付与我,与之亦同。要教好你这顽皮孩子,我若是不撑出一副规行矩步,沉静若台之态,你可还听我的?”
“听的。”赵寒藏的语气里似乎有点委屈,“您是说,当年您也想要回绝吗?”
“我有选择吗?”晏青让赵寒藏与他对视,“那天道给我拉姻缘我且能逃,教养你却是怎么都逃不了的缘分。不必待我为师为父,只是记得,我养大你,你的举动或好或坏当有我来担责,必要时听听我的劝告,需要时也唤我一声。”
“那你我...”
“天地君亲师哪个都描不出绘不来这事,你且称这做‘晏季叠与赵子皞’之情吧。”
赵寒藏似乎有些被说服了,静立在原处颔首思考着什么,晏青便撤了幻境离开实验室留他自己说服自己。
玄英见晏青的背影走出大门,又摸进实验室把赵寒藏敲醒,“你们孤儿寡母和解啦?”
“你说什么?”赵寒藏皱眉,他没太听清玄英那含糊又带着浓重口音的古语。
“嗨,无事,无事,看来是说通了。”
赵寒藏沉思了一会,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步骤,“我忘了问先生对斯潘塞·瑞德的想法了。”
“都红鸾星动了,还会有什么?”玄英肯定道。
晏青在庄园中的花圃旁意外遇上了柳甫。
“更深露重却是花月夜。”他从玫瑰苗圃之间的水波石小道上缓缓走过来,大袖上沾着花香的水汽,“又见一面,季叠。”
“你也来此处?”晏青停步,心情舒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