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渊顿了顿,恍若未闻般,虚弱的咳了几下,重新又躺了回去,青色的帷幔如流水般映起片片波澜,微微露出他苍白的指尖,还有黑色的羽毛抖落下来。
他声音近乎于消声,“两败俱伤,何必呢。”
顾暮秋离他近,听清楚了,儒雅俊美的面庞抬起来,很轻的笑了下,“你特地把我骗出去,动了我的人,不找你算清楚这笔账,让我怎能安心。”
张林许前不久亲眼见他奄奄一息,现今还心有余悸,拽住他的衣角不愿让他多说。
世界崩坏在即,任务截止日期也随之而来,他想不起自己究竟还有多少时间。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是要走向灭亡,但在灭亡之前的那段时间,他希望顾暮秋能不再受伤。
偏偏事与愿违,顾暮秋不说话,熄渊却还要说,他边咳边笑:“不确认下,我怎能甘心?百年前我勾引你,你没有反应,百年后再来只黄鼠狼,对我同样没反应,我这颗心在油锅中煎了几回,终归是彻底死了。”
张林许本就气极他们之间的过往,闻言立刻拧了顾暮秋一下。
顾暮秋似笑非笑看过去,也不恼,宽大的袖袍遮盖,手紧紧攥住他,话却是对着熄渊说的:“你不该执着于我。”
“是啊,不该执着于你,”熄渊十分认同,他缓慢地收起了笑容,反正在床帐内,谁也看不清,何必再假意嘲讽,强颜欢笑。话头一转,问鸳鸢莘宴夫妇,“诸位在我界内逗留已久,想必等不及要走了吧。”
鸳鸢道:“你放我们走?”
“强行掳来你们已经让我吃了苦头,如今凶兽饕餮都来亲自接人,我怕再不放你们,我便该命丧于此了。”熄渊淡道。
“且慢,”莘宴上前几步,走至床头,透过层晦暗的帷幔看着他,“听闻魔界收集消息最是灵通,不知我可否在魔君这问些我想知道的东西?”
熄渊闭上眼睛,漫不经心道:“那要看是什么了。”
“十几年前,我曾有一日下山觅食,被人族某个部落乱棍轰了出去,”莘宴眼眸弯弯,眯起来像是在笑,但其实不是,“我不能动用术法,因此并未与他们任何一人动手,可后来却受了伤。”
“如此久远的事情了,你是想让我帮你找出元凶?”熄渊觉得有些可笑。
“不,”莘宴话锋一转,“我已知道元凶是谁,现在我想问的是——当年你煞费苦心重创各界神兽,目的何在?”
熄渊猛地睁开了双目,不言不语,如果莘宴掀开他们面前唯一遮挡着的帷幔,便能发现他满眼的震惊。
但他只是只凶兽,并没有火眼金睛。
顾暮秋半弯着身子,姿势显出一种颓态,张林许知道他是伤口又疼了,刚想替他抚平胸口,纾解下疼痛,听见他道:“熄渊,你终究还是做了,就不怕女娲前来找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