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金銮推开糖蒸酥酪,让姮娘帮她擦擦嫣红小嘴,她唇瓣上还沾着几滴粘稠的糖浆蜜汁,润的唇上泛起清透的光泽。神态慵乏散漫,一身娇软骨头,实在不像一个孩子。
太子的眼却有些移不开,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这岳金銮,看上去和以前不太像了,可究竟哪儿不像,他说不上来。
“我怎么会怪你?”太子宽仁的表情像带着神光的圣父,“你好好躺着养伤,等明年春日,我带你去放风筝。”
岳金銮:“嗤——”
放风筝?她只想把他头拧下来当球踢!要玩就玩点儿刺激的!
岳金銮慢慢开口:“还是踢蹴鞠吧。”
太子当然不会拒绝她,更不知道岳金銮心里在想什么,一口答应:“好,听你的。”
岳金銮知道他在哄孩子,可她还不是在把他当傻子哄。
现成的大傻子送上门来,她还不想就这么放过。
她嘴角的笑容愈发恶劣。
“太子哥哥。”岳金銮噘嘴道:“我想上殿外看看花草,我趴在这儿好几天了,都出不去,刚好你来了,你抱我出去,好不好?”
太子清瘦的身躯一寸寸僵化住。
岳金銮的分量,他还记忆深刻。
岳金銮心里乐开花,脸上还得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江姑娘说我太沉了,太子哥哥是抱不住我才把我摔了的,难不成是真的么?”
太子挤出苦笑,硬着头皮走过去,“怎么会!”
他一把将岳金銮抱起来——
第一下没抱起来。
他脸都涨紫了,才深吸一口气,用吃奶的力气将岳金銮举了起来。
双腿都在发抖。
岳金銮在他怀里躺的开心,她这几天在床上好吃好喝养着,体重又上升了,比前几天太子抱她的时候更有分量。
她看见太子脖子青筋都迸出来了。
心里只有一个字,爽——
太子一步一步,艰难地抱着岳金銮移到殿外,试图把她放下,“阿柿……你就站在……这儿看吧?”
岳金銮一个蹬腿,八爪鱼一样搂住他,娇蛮地叫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还要去那边看!”
她指了指殿外的最西边,太子一看,差点昏迷。
眉寿殿的岳贵妃受宠,宫殿一再扩建修新,地界是普通宫殿的一倍,殿外的门庭更是有一个小园子那么大。
他走到那儿,估计人也快没气了。
可他今天是来赔罪给皇帝看的,怀里这个小祖宗吃罪不得,太子只好抱着她移到目的地,两只手臂快没有知觉了,“到、到了……”
岳金銮闲适的“嗯”了一声,随便看了看小花小草,毫不心疼地继续指挥人肉座驾,“这儿没什么好看的,我要到东边去看鱼!”
太子的冷汗沿着额角仓皇滚落。
岳金銮笑得快开花了,用帕子擦拭太子的额头,假装关心道:“太子哥哥,你是不是身体不适,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太子总觉得她笑得那么开心是在幸灾乐祸,然而并没有证据。
他闭上眼睛,忍了忍,唇角扬起无力的笑,“我……没事!天太热了。”
这会是十月,天气转冷,北风料峭,宫里袄子都穿上了。
太子居然说热,岳金銮差点没笑出声来。
好你个秦湛,会装。
那就下地狱去吧你!
太子辛辛苦苦将岳金銮抱到庭院东边,这儿离宫门最近,岳金銮随手帮太子擦汗,略表敷衍的心意。
她笑的明晃晃的,桃花粉面,唇弯如月牙,看上去十分开心。突然有所感知,心不在焉的往宫门口瞥了一眼。
恰好对上一双冷沉的长眸。
她打了个哆嗦,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秦恕静静立在宫门后,被门半挡住,从太子的角度看,根本看不见有人。
只有岳金銮,看得清清楚楚。
也怕得清清楚楚。
太子疲惫得停下步伐,气喘吁吁的问道:“阿柿……现在、可以了吗……”
岳金銮没有作声。
秦恕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多久?
她听见自己清晰地吞了口唾沫,呼吸发紧,放在太子额头上的帕子也收了回去,整个人像只死鹌鹑,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