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每天晚上都会和乔月息通电话,季凡缩在被子里, 乔月息守在孤儿院门房的传达室, 一般都是季凡叽叽喳喳十分兴奋地说,乔月息默默听着。
季凡正常入学后又请了家庭教师上兴趣课,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渐渐没有时间和乔月息聊天,偶尔打了电话,也说不上几句, 他就直接抱着手机睡着了。
空调的风徐徐送出来, 小家伙穿着背心缩在被子里, 手机掉在了耳边。
项真把电话拿过来,看到还是通话状态, 含笑给季凡掖了掖被角:“喂, 是月息吗?小凡这几天太累睡着了, 有事的话明天再说好吗?”
电话那端一片安静,静到项真以为乔月息已经离开,那边根本没有人, 自己是在对空气说话。
随后,项真听到“咔”的一声, 通话结束。
还真够高冷的。
手机显示通话时间长达37分钟, 他可以想象出沉默的少年每天守在传达室, 等待一通的不知何时会到来的电话的模样, 季凡絮絮叨叨说着每天发生的新奇趣事,他就沉默地听着。
项真觉得他的举动就像在熬鹰,不给予饮食,不给予关爱,不给予快乐,就让乔月息在一切触手可及的地方观望,忍耐着蠢动的渴望来对抗心底的恐惧。
好像有点残忍,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项真耸耸肩膀,回到书桌前继续高管们有关美国分部财政紧缩的越洋视频会议。
“Phoebe,you seem so happy.”有个美国人说。
项真愣住,发现自己还真是满脸变态的笑容,与与会主题不太符合。
怎么搞的,不会真的心理不正常了吧?
前几天有个心理医生想和项真约会,吃了几顿饭后说他多少有点病,对于对方没穿上医生长袍就随口断言的行为项真感到很无语,付完账之后就离开了。
项真还真的有点小毛病,他有幽闭恐惧症,在狭窄的黑暗环境中会出现应激反应,但这并不能责怪他,无论谁的灵魂在身体黑暗的角落里拘禁数十年,都会对黑暗感到恐惧。
季凡被项真收养一个月后,还在努力地和乔月息保持联系,只是乔月息没那么殷勤了,一是因为他认为的季凡的生活已经安定,他不想继续打扰,二当然是福利院那边从中作梗,毕竟每天有个孩子脱离掌控到点就去传达室一待就待个几个小时不方便管理。在某些人眼中季凡就像个被进贡出去的和亲小公主,时间久了和大本营减少联系也情有可原。
没有和乔月息通话的那个晚上,保姆告诉项真季凡没有吃晚饭就回房了,项真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空腹喝了点马天尼,然后去了季凡的房间。
季凡跟项真住在外面,房间就在他隔壁。
三十平米的淡蓝色儿童房,床铺外加书桌,落地玻璃门口放着天文望远镜方便他看星星。
季凡趴在书桌前写作业,肩膀伴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作业本被大颗大颗的眼泪浸湿了,铅笔字迹晕得吓死人。
项真有点意外,坐在他床上叫了声小凡。
季凡身体一抖,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睫毛揉乱了扎得他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