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一介布衣,怎能住在侯府?”
齐元修咳了几声,想要起身行礼,然而缠满纱布的手根本无法使上力气,眸中不由划过一丝哀伤。
“何况,草民的手也无法再抚琴了,留于侯府不过一个废人--”
“大夫说了,只要先生好好修养,并非没有痊愈的可能。”
慕容星放缓了语调,将人扶着坐下。
“凭先生对音律的精通,平日里能同我交谈一二,也足够令我受益匪浅了。”
慕容星垂下眸子,对上那双泛着水色的浅色瞳仁,嗓音微沉:“先生……就安心住下吧。”
门外候着的小厮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见慕容星缓步出了房间。
“齐先生今晨何时起的?”
“挺早的,大约在世子出门的时候就起了。”
慕容星脚步一顿,挑了挑眉:“哦?那他可有说些什么。”
“只问了世子去了哪儿,其他无话。”
“你如实答他的?”
“是。”
小厮看了一眼慕容星的脸色,只瞧见一潭深井似的眼眸,“世子,今日可还要去请大夫来?”
“请,只要他伤势未愈,就请。记得都用府里上好的药,不可怠慢了。”
“诺--世子这是去哪儿?”
“祖母大约醒了,去给祖母请安。”
远远的便闻见一阵清幽的檀香,慕容星的祖母容氏本是寻常人家出身,平西侯年轻时随着皇帝四处征战,封了侯,容氏自然也领了诰命。
只是贫苦人家出身,哪怕现在侯府里都是最好的用度,容氏依旧喜欢清简的生活。
偌大的房子只摆了简单的待客的桌椅茶具,摆饰的古董奇玩都收起来存在了库房。
“世子来了,老太太刚醒,正念叨着呢。”
容氏的贴身嬷嬷瞧见慕容星带着小厮过来,面上一下子有了笑。
“世子快进去吧。”
“星儿,来……今日怎么没去国子监读书?”
老太太正捻着佛珠对着佛像礼佛,一身厚实的貂绒袄子,在清瘦的老人身上竟然显得有些沉重。
慕容星掺着老太太坐下,笑着回道:“昨日孙儿不是同太子殿下告过假了吗?殿下念着祖母寿诞,本还想送礼来的,是孙儿怕太过铺张,婉拒了。”
老太太鬓发梳得一丝不苟,却难掩花白的银丝,听见慕容星的回答,反应了一会儿,才絮絮地说道:“是不该收,太子殿下送礼,朝堂上不知多少人看着呢。”
“祖母喝茶。”慕容星沏了一小盏茶水,递至老太太手中,“殿下还知道祖母喜欢木雕……昨夜特意亲手雕了一个,可惜刻坏了,就没有让孙儿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