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司行简也越过人群走了过来。
“想要哪一盏?”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说出的话却有些狂妄,仿佛不管哪一盏他都能猜中似的。
实际上,司行简也确实有这个底气。
司安玥指了一盏兔子灯,而梁昭昭犹豫了下,选了一盏描着木芙蓉花的灯。
那盏兔子灯的谜面为:
竹将军筑城自卫,纸将军四面包围,
铁将军穿城而过,木将军把守后门。①
打一物。
司行简没怎么思索,便答道:“灯笼。”
另一个的谜面是:雄辩家。
打一字。
“团,团圆的团。”
这两个灯谜都不算难,司行简觉得根本没有体现出他的水平来。
只是他也不是炫耀的人,既然两个孩子没有选最高处、谜语最难的那盏灯,他也没有再去猜。
他把灯递给她们两个,又给这灯谜铺的伙计一角碎银子,才离开。
当两个孩子,主要是玥儿,逛至尽兴,他们才带着不少物件离开。
司行简问昭昭:“你今日兴致不高,可是有心事?”
“我在想那个‘团’字。”梁昭昭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又垂眸道,“我前些年没有父亲,好不容易才和父亲团圆的。”
“我,怕父亲会离开。”
司行简没有承诺自己不会离开,只道:“便是分别,也会有再团圆的一日。”
他若一直留在这个世界,直到自然死亡,大概会厌的吧。
而且,他不能接受自己用的这具身体变成老态龙钟的模样。
梁昭昭很想问一句:“难道就不能不分别吗?”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坚定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梁昭昭已经做好了和父亲分别的准备,但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原以为她前十三年没有父亲的陪伴,父亲会补给她十三年呢。
司行简是在昭昭过完十八岁生辰及之后的那个新年,才离开的。
那时,昭昭和玥儿都熟悉了家中的产业和势力,处理起各种事情都得心应手。
他去了边关,在灭了不少来劫掠的姜国人之后,才装作被杀离开。
在司行简的死讯传回京城时,司安玥看着手握素绢一言不发的昭昭,忍不住劝道:“你要难过,就哭出来吧。”
她早就意识到,昭昭对父亲的感情更深些。
“其实,父亲那么厉害的人,也不一定出事。让赵清他们去找一找……”
梁昭昭抬头,冲着司安玥笑笑,“不用了,我没与很难过,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她把素绢叠好收起来。
上面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不必茹素。
梁昭昭一看到这四个字,就想起在那座破庙初遇见父亲的时候,她想为陈大夫守三天孝、却被父亲阻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