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下意识的亲近是一回事儿,理智上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梁昭昭这些年要么是在别人家为奴,要么就是寄人篱下,其中的磋磨委屈自不必说。物质生活上,她过得苦,亲情方面更是淡薄。她先是失去了相依为命的阿娘,后又被亲爹抛弃,即便这几年跟着梁氏,她也没有感受到母女间的亲情。
她小小年纪,一颗心早就被磨得冷硬,也养成谨慎的性子,不管面对什么人,她都不会轻易真心相待。
有时她言笑晏晏,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小人儿在冷眼看着自己逢场作戏。只是她掩饰得好,这些等闲不会被人看出来。
她若是想,自然可以亲亲热热地喊一声“爹爹”,去讨好他,去哭诉自己以往过得多么悲惨,让他愧疚,进而生出想要补偿的心思。或是展现出自己的本事来,让他知道自己的价值,然后看重她。
可是,正因为在意,她却什么手段都不想使。
若是要靠算计或是利益得来的亲情,她不要也罢。她希望她的父亲对她好,只因为她是他的女儿,并不因为她有多优秀,能为他换来什么好处……
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做出买惨的事来。
同样,因为在意,她也轻易叫不出那个称呼,好像那个称呼一出口,她就承认了什么似的。
玥儿姐姐的好意她只有心领了。
司安玥见她身体板正,丝毫不为所动,就微仰头瞄了一眼梁昭昭的脸色,只见她一张俏脸紧绷着,还未长开但已如海棠般艳丽的脸,倒带了几分冷然与倨傲,甚至能看出几分男子的坚毅来。
莫非妹妹扮作男子,气质、性格也要刻意改变吗?
司安玥心中颇为不解,甚至对昭昭妹妹对父亲的态度生了疑惑,可她在司行简面前是掩饰惯情绪的,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来。
这些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司安玥收回落在昭昭妹妹脸上的目光,带着笑意对司行简道:“父亲,您没看出来昭昭妹妹今日有什么不同吗?”
司安玥心想:她这是为了昭昭妹妹豁出去了,要是搁在以前,她才不会说这样惹人生厌的话呢。
以前司安玥确实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这不完全是梁昭昭的缘故,更多是由于这一路上的相处,让她对司行简多了些亲近,只是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还不满十四岁的小姑娘声音就像春日里裹着花香的清风,就算她说出无礼的话,也不会让人太气恼,更何况这样的撒娇呢。
还是对着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