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昭听完后,沉吟片刻,她觉得这个解释大致还算合理,也能猜到他大概还有所隐瞒,但她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也不在意上一辈之间的恩怨情仇,更不关心那几人的死因——那些人对她又不好,死就死了。
她能确认,他确实是早就知道她和司安玥的身世问题,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还带着颤,“你知道么?我阿娘在我六岁的时候死了,就剩我一个人。”
“以前的梁家的时候,梁芳带着她的孩子回娘家,她和她的孩子,就会欺负我和阿娘。阿娘生完孩子时候,身体就没有养好,可她顾不上她自己,因为她还要照顾我这个拖油瓶。”
“结果,我其实是梁家嫡亲的表小姐?”
“而且……而且,还是因为我的身份,阿娘才会受欺负的……”她抽噎一声,没有哭出来,她仰头直直地看着司行简,“你呢,你什么都知道之后,也什么都没有做!”
“梁芳死的时候,我阿娘还活着。梁家落败,阿娘身体不好,她被赶了出去。要是,要是……”
要是那时能有人给她们母女一笔钱,那么,阿娘就不用死了。
谁能知道,才六岁的她见到一直相依为命的阿娘的尸体时,是怎样的害怕和无助?
在她猜到她根本不是阿娘的孩子时,她又是怎样的愧疚?
阿娘是以为她是她的亲生女儿,才会这么护着的吧?可她不是。
唯一能让她觉得庆幸的是,阿娘的孩子不用受那样的苦。
“你为什么现在来找我?”她带着哭腔质问道,却始终没有哭出来。
她一直是个清醒的人,她知道过去的事无法改变。
可是,她委屈啊!
一看眼前这人,她就止不住委屈。
司行简知道她口中的“阿娘”是秦妙娘,也知道她最后这一问,不是真正想要一个答案,而是怨他来得晚了。要是他早点来,或是之前稍微照应一下她和秦妙娘,那么秦妙娘就不会英年早逝。
“抱歉。”他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驳,直接道歉。哪怕那时候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哪怕那些事不是他的过错。
他抬手理了下昭昭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是爹爹来晚了。”
“难受就哭出来,不必强忍着。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独自撑着。”
梁昭昭再也撑不住了,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霎时间像是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涌了出来。
“谁,谁要认你了?”
司行简往昭昭身旁移了半步,侧着身子替她挡风,免得她哭的时候吸进凉气。
梁昭昭似乎是要把这一段时间的压抑和委屈都哭出来,她用双手捂住眼睛,慢慢蹲下去。
司行简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弯腰递了一方帕子过去。
梁昭昭动作有些粗鲁地夺过去,她现在情绪缓和了些,就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太过。
面前这人,她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怎么就这么不见外地表露自己的情绪?还说出那样埋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