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回忆的嗓音听上去缥缈虚无,紧接着曲懿脑袋里浮现出十余秒的画面,到最后只捕捉到一双求救无果后绝望的眼睛,脚下的红毯在这一刻变成沼泽,不断拉扯着她往下,等淤泥漫过头顶,窒息感完完全全地吞没了她。
“懿姐,懿姐……”
曲懿木着一张脸回过神,自言自语的嗓子又哑又涩:“还是有不同的地方,她是被迫的,宋吟是自愿的。”
大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回房后给周挽打去电话汇报情况,包括宋吟这事。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周挽在电话里警告。
不容置喙的语气,大壮错愕不已,他是三年前才跟的曲懿,曲懿刚出道那会的事他只是听说了大概,更何况三人成虎,可信度不高,所以他这会完全不能理解周挽语气里透露出来的担忧。
不是什么秘密,加上大壮是自己人,周挽也不藏着掖着,“她刚出道没多久也这样替人出过头,结果和现在差不了多少,谁也没帮到,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大壮忽然有些心疼曲懿,好心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忍不住义愤填膺地骂了几句。
中途被打断:“很多事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这些话你私底下可以跟我说,但千万不能在她面前提,要是你说错了什么,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
“挽姐,到底怎么回事啊?”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担心自己会因为不知情,一个不小心跟今天一样说错话。
周挽依旧含糊其辞:“你只要记住,有时候,活人不管做了什么,都比不过死人在一个人心里的分量。”
大壮抓住问题的关键点,喃喃道:“死人?”
周挽捏了捏眉心,眼下有明显的倦色,长话短说:“曲懿在这个圈子里最重要的一个人——江稚鱼。”
大壮生生愣住,这个名字他自然知道,当初她自杀的消息还在微博热搜榜单上挂了整整一周,但他没想到的是,江稚鱼和曲懿会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毕竟在媒体的报道里,她们两个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根本算不上朋友。”
挂断电话前,周挽强调了句:“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关于江稚鱼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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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后,曲懿把套房里的灯都打开,落地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led大屏幕闪着透亮的光。
饶是窗明几净,她还是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黑暗,空调没开,她却被冻到发抖。
手机铃声响起,温北砚打来的电话。
她没接,看着屏幕里的来电显示转向未接通话,又过了两分钟,用文字的形式回:【干什么呀?】
温北砚:【定位发给我。】
她还是懵:【?】
温北砚:【我现在在奈良。】
温北砚:【过去见你。】
曲懿心跳频率不断加快,短暂地忘记了伤怀的情绪,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装模作样地纠正他的话:【从我问你那句干什么后,你就应该回答:你男朋友想见你了!】
屏幕出现长达三分钟的卡顿:【你男朋友想见你了!】
一字不差,连标点都复制过来了。
曲懿嘁了声,唇角无法抑制地扬起,定位和房间号传过去,放下手机,换了条裙子,高效率地画了个清透的妆容。
几乎在同一时刻,门铃响起,她趿着拖鞋,小跑过去开了门。
公开恋情的好处是,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做着平时不敢做的举动,比如现在,直接朝他扑过去,两腿缠上他的腰,愉悦地哟了声,“想我的男朋友来了!”
“……”
“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北砚一手托住她,一手拉着行李箱,用脚把门带上,“上午,来日本办点事。”
曲懿半信半疑,还没说什么,听见他又问:“吃饭了没有?”
她摇头。
“想吃什么?”
“随便找家居酒屋吧。”
两个人找了附近一间居酒屋,温北砚全程跟老板用日语交流,点完餐后,曲懿问:“你会日语?”
“工作需要,就随便学了两句。”
一时不知道是“随便”还是“两句”哪个词更离谱,曲懿无语凝噎,“你还会什么?”
“大学辅修的阿拉伯语,毕业后在法国留的学。”温北砚变相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
曲懿暗暗掰了掰手指头,体会到了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两秒后面无表情地闭上了嘴。
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抿着酒,饮酒欲一下子被挑起,“我也想喝酒。”
“你酒量不行。”
“这不是还有你?醉了你给我扛回去啊。”
“……”
拿她没办法,温北砚要了杯浓度不算高的梅子酒,中途上了个洗手间,回来时,看见她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
带过来一阵清冽的气息,曲懿有预感地抬起头,眯着眼睛说:“我有点晕,你背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