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能收敛住本能传递出的情绪已经不容易,更别提装模作样。
的确是强人所难了,叶淮结束话题,打眼到他衬衫上的血渍,“你肩膀怎么了?”
“让她咬了一口。”温北砚垂眸,将千丝万缕的情绪压制下去。
轻描淡写的口吻为这几个字增添不少杀伤人,叶淮顿了好一会,学着复读机,不确定地问:“你让她咬了一口?你没事让她咬一口做什么?”
衬衫上没有牙印,难不成还是脱了衣服再咬的,吵架都吵到非得见血的地步了?
“之前咬了她,让她咬回来。”受伤的当事人不紧不慢地回。
叶淮彻底懵了,心里有成百上千个问题想问,但又觉得这是温北砚和曲懿的隐私,分寸感让他将好奇心生生逼退,岔开话题,“我记得你这有医药箱,自己处理好,看你这伤口挺深的,别到时候又落了疤。”
温北砚顿了几秒,郑重其事地问:“不处理,就能落疤?”
叶淮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笑骂:“我看你真有病。”
温北砚沉默着接过叶淮的奚落,抚向她在自己肩上留下的牙印,不顾结痂的伤口再度渗出血,一下又一下,逐渐加重力度。
饮鸩止渴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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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今天这一遭,曲懿突然料不准温北砚对自己的态度。
或许叶淮说的对,温北砚在她面前总是心甘情愿地自折傲骨,真正骄傲的那个人是她,曾经她把他当成分走曲乔生宠爱的不速之客,连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
重逢后先是装作不经意地试探他是否还记得六年前那荒唐的一晚,心动后又希望对方能给出她满意的回复。
所有的一切必须得顺着她的心情来,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两个始终处于一种不对等的关系。
一个主动,一个被动。
可她过于胆小,就算是主动,烙印在骨子里的趋利避害意识让她无法放开了去爱,只能在一点点的相互拉扯中变得更加不自信,尤其是听到今天他的这番话,她没法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曲懿闭了闭眼,将眼里零星的晶莹收了回去,抬眸的瞬间,对上从旋转门里出来的李知好。
情敌面前不能输了气势,曲懿压下跌宕起伏的情绪,挺直了腰,下巴一扬,高跟鞋踩出铿锵有力的节奏。
没有其他人在场,李知好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朝她微微点头,刚擦过对方的肩,听见身侧传来一声,“李律师,真巧,又见面了。”
这才停下脚步,从喉咙里逼出一声,“是巧。”
说话的同时,目光飞快划过那张精致的脸,一秒停留都没有,想到什么,呼吸陡然一滞。
曲懿本身气血不足,唇色极淡,平时就算不化妆,也会在唇上抹点口红,她现在的模样和来之前截然不同,枣蜜色口红被蹭到失了颜色,唇角晕开一点残迹,眼尾是红的。
这很难不让人想歪,李知好脸色略显紧绷,“你唇彩掉了。”
曲懿一顿,配合似的笑了,“估计是刚才太大力,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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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上车的动静,大壮百忙之中抬起头问:“懿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曲懿冷哼:“这你得去问185。”
借着车顶灯投射下来的光,大壮看清她泛红的眼,诧异地问:“懿姐,你哭过了?”
曲懿朝他扯开一个笑容,“哭什么,我不会哭的。”
一点小事,有什么好哭的。
虽然她现在确实挺想哭的。
后来那一周,曲懿都睡得不安稳,入睡前辗转反侧,入睡后梦魇缠身。
拍戏也总不在状态,ng次数比平时要多,跟她搭戏的演员叫苦不迭,牢骚声也多了起来。
“就这业务能力,网上居然这么多人吹她演技好、敬业,我看要不是这张脸,她连花瓶都没得当。”
有了第一个人起头,七嘴八舌的附和紧随而上。
“该不会是之前遇袭的阴影还没消吧?我看了警方通报,好像是挺严重的。”
“严重什么?一点伤都没受?作秀装柔弱倒是挺在行的。”
这些话宋吟转述给了曲懿,都是些陈词滥调,曲懿完全没放在心上,继续看剧本,磨台词。
第二天晚上有场落水戏,好巧不巧,早上生理期刚来。
大壮:“懿姐,你就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和水有仇?怎么每次要拍下水戏,都能赶上生理期。”
“等会。”曲懿眼睛都亮了,“你说我拍完这场戏后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发高烧?”
“你就这么希望生病啊?”
曲懿勾了勾唇,语气却生硬,“希望生病?我是疯了吗?平白诅咒自己做什么?”
她确实有点疯了,身体也是,不该强健的时候反倒刀枪不入的,明明这次下水拍完整场戏,她还特地在水里待了会,结果别说发烧,连一点感冒的迹象都没有。
曲懿躺在躺椅上,神情恹恹,宋吟送来红糖姜茶,她接过浅浅喝了几口,手指敲了几下搪瓷杯壁,心里忽然有了主意,“壮壮,用你的微信账号,替我发条朋友圈。”
这姑奶奶阴人前,语气总是柔和得不像话。
大壮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什么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