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戳了戳他的手,重新起了个话头,“我能把你衣服脱了吗?”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温北砚成功被带乱呼吸节奏,看着她不说话。
“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曲懿再度将话题一转,“上次那段戏排得不太顺畅,你能不能站起来,再让我咚一下?”
她歪着脑袋,眼神天真无害。
无声的对视后,温北砚起身,配合她的表演。
曲懿没料到他会这么听话,大脑一片空白,找回意识后,循着记忆,将手重重罩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对面琥珀色的瞳仁,清晰度极高,仿佛藏匿着她承载不住的深情。
许久,曲懿说:“我不太喜欢。”
她将话音一顿,刻意留下三分遐想的余地。
喜欢什么?
他似有所预感,喉结滚动了下,不问,沉沉的目光压向她。
她不避不让地迎了上去,声线像烟,被风拉扯得细长,密密匝匝地缠住他所有仅存的理智。
“她刚才看你的眼神,”曲懿主动接上话茬,“也不喜欢你对着她笑。”
话说到这份上,她相信他能听懂,此刻的她就像法庭上等待法官宣判的罪犯,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一锤定音。
温北砚一瞬不停地望着她,黄昏已至,落日余晖的半轮弧光透过微敞的窗帘落在她脸上,勾得眼尾细粉亮晶晶的。
“曲懿,我会当真。”他敛眸,轻声说。
贴得近,她呼出的气息轻轻拂过他脖颈,热到灼人,他应该抽身而出的,但他没有,反而贪婪地将自己滚烫的肌肤压在她身上。
“我说的就是真的。”曲懿仰着头说,一字一顿压得很实,带着一种执拗的劲。
这次的沉默持续得更为漫长。
“我知道,你是怕我的。”温北砚手上的劲松了大半,用平淡的语气同她揭开这些天划在他心脏上的刀口。
就像叶淮说的,他不怕越过法律那条高压线,被剥夺律师资格,也不怕是否会被套上杀人犯的枷锁,他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她用恐惧的目光看他,跟其他人一样将他当成一个另类。
恐惧将他层层叠叠地包裹住,他没有勇气见她,甚至是回复一条信息。
曲懿垂下手,衬衫柔软垂顺的质地,反复摩挲着她的掌心,算不上疼,但就是不舒服。
“你说的对,我是怕了,怕你那时候会真的对他做什么,怕你因为这种人——”
点到为止,她闭了闭眼,挤出一个凉薄的笑容,“温北砚,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个演员,我的工作和法律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这人挺叛逆的,心里没什么法,道德感也不高,那变态是死是活我完全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
她无意识又朝他贴近,两个人之间几乎到了严丝合缝的地步,他的腿叉在她两侧,腰带上的方扣,像冰块一般,抹在她不断升温的肌肤上,冰火两重天,消磨着她清醒的意志。
忽然,她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种拼命想要压制下来、又忍不住死灰复燃的情绪,一瞬工夫,她想起叶淮没有说完的后半句:他对你有——
当初没明白,现在恍然大悟。
“一个人的感情能压制住,但欲望很难。”曲懿扬起唇角,“温北砚,你对我,有欲。”
第26章
◎他要她的“非他不可”◎
空气安静下来。
曲懿觑着他的反应, 片刻乘胜追击道:“你对我,不仅仅有欲,还有情。”
自信又肯定的语气。
温北砚垂在两侧的手紧了又松,她及腰的长发又细又软, 被气流卷起, 无声地擦过他手背, 留下酥酥麻麻的痒意。
心里也痒,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所以呢?”他眉目带着自嘲意味,却不阻止,让她继续说下去。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 把曲懿问懵住了, “什么所以?”
漫长的前戏戛然而止,似乎从这一刻开始才算真正切入正题。
沉默的氛围里, 曲懿找回些理智, 思考他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想出答案, 不经意从他眼睛里读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你说我在害怕,你现在不也是?”
他这次回答得痛快,“我害怕是因为我不确定。”
曲懿没听明白。
温北砚用极淡的口吻说:“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和当初一样,对我只是一时兴起, 又或者是为了报复某个人。”
曲懿愣住,她看过很多他公开庭审的视频,西装革履,站姿笔挺, 说话时语速不疾不徐, 哪怕处于再不利的境况下, 也能保持警惕与冷静,就像蛰伏在黑夜的野兽,等待对方主动将自己死穴暴露,再给出致命一击。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什么东西压垮了脊骨,眉眼都笼上一层暗淡的尘埃。
她应该在这时说些什么,但他的自嘲和直白的表达让她无措,喉咙也被堵上,只能悄无声息地盯住他看。
温北砚低声说:“我不清楚叶淮具体和你说了什么,我只知道,你现在看我的眼睛里不只有害怕,还有怜悯。”
曲懿莫名有些生气,气他对她片面的理解,“世界上比你过得还要惨的又不是一个两个,我怎么不去同情他们,非得同情你?我没有你认为的这么圣母,因为同情一个人,就得陪他在这纠缠、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