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苏看了不少宫外没有的奇花异草,大开眼界,相当喜欢。
“种大人看花儿的样子,跟花儿一样好看。”
谭德德忍不住笑道。
许多人旁敲侧击打听种苏跟李妄到底在做些什么,谭德德只呵呵一笑。
一则不能说,二则说出来可能没人信,他们就真的只是吃饭便吃饭,赏景便赏景。
谭德德上回与谭笑笑打赌,生平第一次输给了徒弟,当真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这种瑞大人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够治个重罪,到头来却不仅安然无恙,甚至还升了职。
谭德德跟了李妄数年,自认为还是颇为了解这位陛下的,李妄虽非不分青红皂白杀人如麻的暴君,却也绝非好糊弄好说话之人,究竟为何会对种瑞大人宽宥纵容至此?
因那份情谊之故?这么久了,还未厌倦?
谭德德自不敢去问,只兀自疑惑,又有些唏嘘,不过这种瑞大人倒的确有点与众不同,鲜少能见到在李妄面前如此放松的,能有这么个人陪陪李妄,谭德德也很乐见其成。
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过,云雀鸣叫。
李妄换掉朝服,改而一身宫中日常常服,长袍曳地,袍襟上绣祥云吉纹,素净而雅正,他一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漫不经心中带着点慵懒走过园中小径。
又是一年,花开花谢。
李妄目光冷淡的掠过园中花草树木,花无百日红,年年如此,有什么好看的。
“真好看,还能结果子?果子能吃么?”
李妄抬眸,不远处种苏站在花丛中,正兴致勃勃观赏一紫色花朵,边朝一旁的宫人问道。
这花园数年如一日,繁华璀璨而冷冷清清,今年因种苏的出现,仿佛有了些别样的色彩。
阳光落在种苏的身上,眉眼上,她站在花丛中笑的灿然明亮。
她总是在笑,从最开始到如今,记忆中有关她最多的便是一张笑脸,仿佛天底下有不尽的好玩的事儿。
说道最开始,她所做的几件事,足够死几回了。
为何却未杀她?为何能一忍再忍?
“我在长安也没朋友……燕兄不嫌,我愿与燕兄结交为友……日后不离不弃……”
是因为这样吗?
似乎是,又不仅仅是。
“啊?哈哈是吗,还有这等效用?”
不远处种苏听着园艺人的介绍,不知说了什么,笑起来。
李妄坐拥天下,这宫中的东西,乃至世间一切东西,在他眼中都犹如死物,浑无意趣。种苏却跟他相反,任何东西在她那里都是盎然有趣的,她来京已数日,按理新鲜劲儿早已过去,却仍旧兴趣不减,能够找到许多乐趣。
那并非被繁华迷眼的虚妄与好奇,而是一种真切的,对生活的热爱。
万事万物,小到一杯茶,一株草,在她那里都有种明朗温暖的色彩。
“燕兄你看看这个……”
“燕兄你瞧瞧这个……”
“燕兄你尝尝这个……”
李妄起初因好奇,因从未有过的感觉,生平第一次去外头看看,去“生活”看看,结果出人意料的不错。
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但跟她在一起时,仿佛释放了身体中的另一部分,得到了真正的,奇异的放松。
这是个有趣的,好玩儿的人。
活了二十载,迄今为止,唯有这人给予了他这种感觉。
如何能杀?
日后说不定有更好玩儿更有趣的。
李妄做了这么多年皇帝,第一次有了感兴趣的东西,自该当寻点便利,既然觉得舒服,于是便将人弄到身边来,不必再像之前那般麻烦。
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陛下看,这果子像不像小灯笼?”
种苏手里提着串红艳艳的的果实,小跑着过来,笑吟吟的递到李妄面前。
李妄垂眸,他的园子里还有这种东西?
种苏眉眼上跳跃着金色的阳光,笑道:“不愧是皇家花园,像个藏宝阁,陛下,去那边看看么,看看能发现什么宝贝。”
宫人们远远立着,温暖的风吹过,花草迎风摇曳。
李妄神色仍然冷冷淡淡,眉眼却平和,长袍拖在地面,慢慢朝前,向种苏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忽然也有点想知道,这灿烂却贫瘠的园子里,还有什么宝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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